“镇南军和镇北军虽说都是股肱军队,但镇北军需镇守北方边境,镇南军又是楚国最根本的储备军,二者即便动用,也不能动用全部,君上更不会让郢都再次沦为战场。”
夭夭的分析句句在理,听得娥婵有些惊了。
“夫人是说,君上要出征?”
出征,怎么可能?郢都如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以邓曼和景兰为主的宗亲派和以保申鬻拳为首的保王派闹得不可开交,此时熊赀走,郢都的权势会一股脑的全部倾向邓曼。
“不是他,应该是屈瑕,要上战场了。”
一切都如夭夭所说的那般,熊赀果然下令,让屈瑕带领已经到达郢都的镇南军前往权县主攻巴国大军,此令一下,急坏了娥婵。
娥婵终究是个小女子,自那日见证了城外的那场杀戮,她一直精神不太正常,一听到屈瑕要去权县,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一直不停的念叨着要跟着屈瑕一起去,几次要冲向兰台宫,都被夭夭勒令让麦当给拦了下来。
“你跟着去,除了给他牵绊外,还能做什么?万一敌军攻入了军营,他是顾着大家的命还是顾着你的命?”
夭夭的话一出来,娥婵就委屈的两眼都是泪光。
这一对儿新婚还不到半年的璧人面临分离,竟让夭夭都有些感动了。
“你放心,屈瑕是将星,又怎会随随便便就死了呢?”
听到死这个字,娥婵又激动了一下,夭夭赶紧安抚着。
“他啊,定会平平安安回来的。”
这一言两语的,哪能安慰住早就心中暴动的娥婵,她眼泪哗哗的涌了出来。
“夫人说得容易,要是君上出征去了,你就不担心啊?”
夭夭听到这话,微微怔住了。
她从未想过,如果熊赀出征,她会是何感受,她细细的思虑了片刻,说道,“本宫,自然会担心,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去陪他。”
爱着,恨着,她却早已是离不开他了。
娥婵久久没有回答,夭夭疑惑着转身,只见哪还有什么娥婵,站在那里的只有熊赀一人。
几日不见,他已经憔悴了许多,脸颊深深的凹陷了下去,下巴上的胡茬也冒了出来,邋遢不堪,却更显精神。
二人只是看着彼此,相对无言。
“你刚才说,本王如果回不来,你会追随而去?”熊赀率先开了口,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
看着他这么憔悴的模样,夭夭有些控制不住,眼中氤氲起雾气,她上前用双臂紧紧的环住了熊赀的腰,一股熟悉的气息直冲入她的鼻子。
“是,我说了,如果你有任何意外,我定会追随你而去。”
熊赀伸手,紧紧的抱住她。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但是本王如果遭遇任何意外,你该做的只是变得强大,而不是一时悲痛的结束了自己,因为,”熊赀温柔的看着她,“你和艰儿,是我的延续。”
“这就是你把我们送走的原因?”夭夭擡起一直埋在熊赀怀里的头,忿忿不平的看着他,“你可知道,这是对我多大的侮辱,我妫夭夭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吗?”
熊赀一脸的宠溺,也只有在夭夭这里,他才能是个正常的人,他一本正经的说着,“你和艰儿,是本王的底线,纵使亡了国,本王成了亡国之君,也决不可连累你们,但是……”
“但是什么?”夭夭句句逼问。
“……本王发现,自己错了。”熊赀承认错误,久久暗淡的眼睛忽然有了光泽,“本王根本控制不住你,你的勇敢无畏,可能连本王都要甘拜下风,这世间,怕是没有哪个女子能像你一样。”
面前的女子从未改变过,在陈国时她便是如此。
夭夭哪禁得起熊赀这样的夸赞,一时没忍住笑意,被熊赀狠狠的刮了鼻子。
“太后年轻时,定是不输臣妾。”
忽然提到邓曼,直接戳到了熊赀的痛处,他放开了夭夭,一声沉沉的叹息。
“母后她是经历过大苦大难的人,她的一心为国,常常是决绝无情,即使是本王和先王身陷囹圄,她为了保住郢都的安全,都不曾派出一兵一卒支援,若不是鬻拳违抗了她的命令,带领守城军赶往随地,只怕这如今在王座上的人,就不是本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