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场景,让夭夭想到了在陈国时,熊赀也曾无助的关在密牢里,生死攸关之际,他仍怀抱希望问她是否愿意跟他一同回楚国……
夭夭痛苦的闭上眼,回忆似潮水般涌来,她被激的有些站立不住。
“我身为陈国公主,自有使命,此生无权左右归宿,只望楚王能记得此时的情分,保陈楚息三国永世安宁。”
这是她当时祈求的承诺,如今想来,却是如此的恬不知耻。
她什么都没给他,又为何要让他悖逆强国富民之路?
……
“熊赀……”夭夭喃喃着,看着已经被数剑架住脖颈的熊赀,此时的他,还是一脸的淡然,似乎这种场面对他而言根本不足为惧,她不由得往前走了几步,却被屈瑕拦了下来。
屈瑕给了她一个眼神,夭夭愣了一下,茹黄也只是紧紧地盯着熊赀所在的方向,似乎在等待什么命令。
“不知你们要何时处置本王啊?”熊赀叹了口气,故作凄冷的一笑。
陀音十分欠抽的瞥了他一眼,“放心,你没那么容易死,要用到你的地方还有很多,”他又看向那些围着熊赀的人,命令道,“你们,把他绑上。”
就在他们要把熊赀五花大绑的时候,天边忽然亮起一抹红色,自远处向着他们的方向袭来,越来越近,随之而来的,还有周边忽然响起的马蹄声。
是楚魂鸟在为援军引路。
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军忽然打斗了起来,夭夭转身,这才看清楚不知从何处冲来的一队兵士和权县的守军厮打在了一起,但后者明显不敌,不过须臾的功夫,就已经被消灭大半。
原来熊赀和屈瑕之所以临危不惧,是因为他们一直在等援军。
权县的守军基本都已溃败,只剩下陀音和挟持着熊赀的那几个人,熊赀身边的那几人已经吓破了胆。
陀音看着自己的人基本被杀光,面容十分狰狞,凶相毕露,威胁着那些把剑架在熊赀脖子上的军士,道,“只要熊赀还在我们手里,他们便不敢乱来,听到了没?”
熊赀倒是神色淡然,道,“你们若是现在把剑放下,本王答应可以饶了你们一命。”
这些人不过是听令者,熊赀也不愿多伤人性命。
陀音瞪大眼,结结巴巴的再次威胁那些人,“你们敢!还想不想保住你们一家老小的命了!”
卑劣至此,真是让人作呕,那些人被陀音这么威胁着,吓得脸色煞白,根本没有放下剑的意思。
熊赀闭上眼,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本王不是没有给过你们机会。瑕,放箭。”
放箭?夭夭骤然瞪大了眼,吓得几乎没了呼吸,她身边的屈瑕做了一个放箭的动作,他们身旁的一众弓箭手拉起了弓,对准了熊赀和陀音一行人。
夭夭正要阻止,被屈瑕拦了下来,屈瑕冲她摇摇头,夭夭实在不能理解他的意思,满脸荒谬的看着他。
不等她再做出任何反应,箭已经射了出去,夭夭目瞪口呆的看着箭把陀音一行人射倒,无数箭擦过熊赀的衣物,他纹丝不动,只是伸手抓住了一个欲图逃跑的军士,当了自己的挡箭牌。
几乎所有人都倒了地,夭夭被屈瑕搀扶着,看着安然无恙的熊赀从尸体上走来,一时间竟傻傻的呆住了。
熊赀走来,重重的抱住了夭夭。
“茹黄,你要少吃点了!”屈瑕愤懑道,他这一路本就带了寻常两倍的风干肉,就怕茹黄不听话贪吃,谁知现在还没回郢都,竟已经所剩无几了。
他倒不是怕茹黄没得吃,就是这茹黄在外面没了肉条,几乎就等于是条放养的狗,除了熊赀的话一概不听。
夭夭自被救出来之后就很少说话,熊赀怎么安慰都没有用,这日茹黄吃掉了自己最后的一块风干肉,夭夭听着屈瑕在旁边絮絮叨叨,忽然张口问熊赀。
“那日的箭,你怎么就那么确信不会射向你呢?”
熊赀摇摇头,“我只是赌了一把,否则也不会说用我一命换我的失信。”
赌?夭夭震惊的看着一脸淡然的熊赀。
“不要这么惊讶,绝大多数的王侯将相,不都是一把一把赌过来的吗。”
她眼前的这个敢与周王室分庭抗礼的楚王,竟是一步步边算边赌的到了现在。
“等这次回了宫,就该筹备王后册封的事情了。”
夭夭还沉浸在震惊中尚未回神,熊赀的一张大脸忽然出现在她面前,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夭夭?”熊赀沉声叫她。
她忽然晃过神来,“嗯?”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不要再想了,以后我也绝不会再让你处于那种危险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