鬻婕看了看仍旧端跪在地上的大臣们,语重心长的说,“息夫人已经醒了,但是神志仍不清楚,恐怕今日君上还是不愿见你们。”
保申深深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
话音刚落,屈瑕就带着一大队军士将兰台宫前的大臣们水泄不通的围了起来,却将鬻拳、保申、鬻婕三人排除在外。
“屈将军,你这是为何啊?”保申问道。
屈瑕的脸上毫无表情,“奉命行事罢了,还望太保见谅。”他转身面向鬻婕,鞠躬行礼,“鬻夫人,君上有命,令您立即回江芷宫,莫要在兰台宫多做停留。”
看来熊赀已有如何应对的对策了,鬻婕颔首,转而对鬻拳道。
“父亲,那女儿就回去了。”
夭夭坐得笔直,目光呆滞的看着熊赀。
现在的她,竟已分不清何为梦境,何为现实。熊赀手上的温度传来,她才意识到,方才不过又是一场无法触及的梦境。
“娥婵,你好好侍奉夫人,本王稍后就回来。”
娥婵重重的点头。
熊赀起身,一时间没有站稳,摇晃了一下。
连日路途颠簸,回来之后又紧张夭夭的伤势,一直未曾休息,就算是铁人也禁不住这样折腾。
他自顾自的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大步走了出去。
“本王不过是打仗回来休息几日,你们难道要逼宫不成!”熊赀目光如炬的站在石阶上,威严俯视
队列中的一个垂朽老臣看到熊赀出来,头重重磕在地上,悲愤交加的说道。
“君上,此女原是息国夫人,他国之妇,怎可入我楚国后宫!”
“你们,给本王听好了,”熊赀近乎一字一顿的说道,“之前本王前往陈国,奉母后之命与陈公缔结婚约,是姬淳从中作梗,妫夭夭才被迫嫁往息国,现在她也不过是归位,你们又有何理由阻拦!?”
此话一出,众臣无不噤言。
“臣等只是听说,我军攻打息国之时,此女曾传信给君上,一个将自己夫国陷入死地的女子,怕是不能久留吧。”鬻拳慢慢的说。
在场所有人都屏息等着熊赀会如何作答。
“你们竟是以为,我会为了一个女子,去攻打一国?”
熊赀的身后,夭夭被娥婵搀扶着,靠在木门边上,脸色惨白的看着熊赀的背影。
“……息国仗着自己是姬姓国,所做下的不容原谅的事,还少吗?陈国种种,本王不愿计较;但姬淳竟敢上书周王室,欲集结姬姓国共讨我楚国,如此劣迹,本王若对他再无警告,只怕是对不起我楚国的列祖列宗,此次出征本为示警,但他竟不顾一方百姓死活,在国境周遭设置毒瘴,此等主公,不除不足以证天道。”
众臣在下,无一人敢言。
“从此以后,妫夭夭就是楚国的夫人,位分仅在鬻夫人之下。”熊赀趁热打铁,宣布道。
在这样的场合公诸天下,再好不过。
蚀骨草在吸毒的同时,也耗尽了夭夭的体力,她开始有些站立不住。
熊赀见众臣无人答声,疲惫的挥了挥手。
“没什么别的事,爱卿们便散了吧,如有别的事情,明日朝会再议。”
熊赀眼神示意屈瑕,屈瑕领命,让军士们搀扶着已经跪到麻木的大臣们离开。
在熊赀故作镇定的外表下,却想着赶紧回到殿内看夭夭。
熊赀刚转身,就看到娥婵搀扶着夭夭站在身后,被搀扶的女子貌似又有倒下的趋势,他上前,要将夭夭抱起。
夭夭不知从何处来的力气,猛地将熊赀推开,娥婵一时搀扶不住,夭夭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竟虚弱至此,妫夭夭欲哭无泪,决绝的看着熊赀。
“我答应你的,已经做到,你呢?”
娥婵心中叹了口气,默默退下,关上了殿门。
感觉到了夭夭的排斥,熊赀坐在地上,同夭夭平视。
“姬淳已经被任命为守城官吏,此生衣食无忧。”
“你到底,是谁?”夭夭痴痴的看着他,嘴唇微动,“自从遇到你,我的一切都成了磨难,你可以可以离我远点?”
熊赀一愣,看着曾经孤傲的天之娇女不复往日光彩。
她为救他离开了生她养她的陈国,到头来,竟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利用。
误会竟已经如此之深,但熊赀仍不愿放手,如果不给她位分,只怕她会被人趁机加害。
“从今往后,你就是夫人,居昭华台,明日起本王会让鬻夫人好好照顾你,茹黄也会在。”
熊赀无力辩解,长叹一口气,将她抱到床上,拉过被子替她盖上,便离开了。
兰台宫寝殿门口,茹黄乖巧的趴在地上,看到熊赀出来,眼神放光的扑了过去。
屈瑕刚才一定是喂了他好吃的,嘴角那里还残留着些许的鱼糕末。熊赀摸着他的头,叮嘱了一番,帮茹黄擦掉了嘴角的肉沫后离去。
暗处,一个身影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