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为一国之君,就注定此生是场独行,他们不喜旁人为伴,因为越多人知道他们的心思,他们便多了一分危机。
姬淳对夭夭,亦是如此。
那日之后,几乎二月有余,姬淳一日都未曾来过印月阁,除了逢节庆典时夭夭还能与他共坐在一起外,二人几乎再没有任何言语。
而姬淳的眼神也总是在躲避着她。
“亏得您还能扛得住,这两年您没少给侯爷送姬妾,侯爷收了也就收了,也没见多陪您哪怕一晚……”
夭夭本面无表情,听到娥婵这句话,脸上忽然染上厌恶之色,她是陈国长公主出身,那些姬妾之争她一向不屑,听到夺宠这二字激得她一阵恶心。
“出去!”夭夭重重的将刚拿起的耳环按在了桌上,闭上了眼睛。
娥婵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口不择言,慌忙的跪了下来。
“奴婢知错了,夫人您千万别生气啊!”
夭夭轻轻叹气,想教训她几句却又无可奈何,娥婵这丫头一向心直口快,也是无心之过。
“罢了,你也是无心,继续梳妆吧,等下,我们去长乐宫。”
她们来到时,长乐宫的侧殿还无人,姬淳和大臣们才刚上了早朝,正在正殿议事,夭夭将那碗莲藕羹小心的放在姬淳的案牍上,目光所及,除了整齐摆满了案牍的朝简外,还有一个棕黑色卷在一起的东西,看着像是羊皮卷。
羊皮卷十分耐存,只有十分机要的信息才会记载在羊皮卷上,夭夭环顾四周,除了守在门外的娥婵外,整座正殿空无一人。
她小心翼翼的拿起,展开来看,上面画的东西乍一看很难看懂,但夭夭师从华黍,这种图她看得不少。
心中不由得一惊,如果她未猜错,这羊皮卷中所画的该是息国的兵力布防图,但这幅图中除了在息国北部有驻军布防外,其他三个方向的国境边界都用了十分奇怪的楔形符号代替。
夭夭凝眉,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娥婵的请安声,姬淳已经回来了,她赶紧将羊皮卷放到原来的位置上,端起莲藕羹轻轻地吹。
姬淳推门而入,见到夭夭时短短的惊愕了一下,复回归常态。
“你怎么来了。”
“今日的朝会倒是很短,我方才还怕凉了,听到你回来就赶紧吹吹,生怕你入不了口。”夭夭的心还在砰砰的跳,满脸带笑的将羹汤端起来递给姬淳。
姬淳看了看那碗汤羹,又看了看夭夭,没有接过去,眉头微蹙。
“你回去吧,本侯还有诸多公事要处理。”边说着,姬淳走到了案牍后坐了下来,不再看夭夭。
这个男子,竟与她这般生疏。
手中的羹汤尴尬的悬在半空,夭夭恍神,将羹汤倒在了旁边的盆栽中。
“淳哥哥若是不想看到我,那么日后我不在你面前出现便是了。”
口气冷到了极致,姬淳擡头,看着夭夭那张苍白无色的小脸,悠悠一声长叹,他起身,走到夭夭面前,将夭夭大力的抱在怀中。
“如今,外患将至,事务繁重,我实在是无心顾及你,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原来,他只是心事沉重而已。
夭夭轻轻推开他,姬淳灼灼的看着她。
“我不仅要让你成为我的女人,还要让你成为王后,和我共享这盛世。”
一双碧水珠般透亮的眼睛徒然睁大,怔然看向姬淳。
“……之前的姻亲,在你我心中并不作数,本侯会将息国的王后之位当做是送你的新婚大礼。”
熊赀能给她的,他一样可以,他定不会让夭夭悔恨嫁给自己!
而姬淳从不只是仅仅想当个侯爷而已,他要的,是像楚国一样称王。
夭夭被震惊的说不出来话,她眨眼,木然的站在那里。
春已过,夏日的大雨似乎想将整个世界湮灭,连印月阁前玄都树的花枝都被不由分说的打在了地上,这雨来得突然,夭夭不及拿伞就冲到了雨中,将刚刚掉落的玄都花一朵朵的拾回了小竹篮中。
拾了片刻,大如瓢泼的雨说停就停了下来,夭夭顿了顿,擡头望,发现云间已有阳光照射出来。这时娥婵冲了进来,一脸的惶惶。
“君夫人,君夫人……”娥婵神色慌张的跑到夭夭面前,欲言又止。
方才夭夭吩咐娥婵将刚熬好的玄都羹给姬淳送了过去,谁知娥婵竟会这么慌张的回来。
“怎么了?”夭夭用衣袖擦着已经湿了的额角,眉头疑惑的凝起。
接下来娥婵的话,一下就把她打入了万丈深渊。
“楚军,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