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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刺骨(2 / 2)

雪仍在下,妫夭夭跪着一动不动。

姬淳和娥婵冲了进来,姬淳心疼的扶住夭夭,看到她胸口处的看似新鲜的血印。

“那箭伤到你了?”

妫夭夭眨了眨眼,嘴唇已经没了血色。

见她如此不爱惜自己,姬淳气恼却也无奈。

“你这是连命都不要了吗!”说着就将夭夭打横抱起,吩咐娥婵,“赶紧去通知华黍大人!”

妫夭夭的身体本就经不起阴寒,这么一冻更是几乎要了她半条命,神志愈加模糊,只隐约听见了姬淳的叹息。

“你这又是何必呢?”

是啊,她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场春寒,让原本已经有了些暖意的宛丘变得阴寒不已。

殿中,炉火劈啪作响,夭夭坐在炉火前,目光呆滞。

妫蓁蓁看着自家妹妹如此,心疼不已,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夭夭首先打破了寂静。

“阿姊你的嫁期是何时?”

蔡侯为了保住妫蓁蓁的公主之位,派出兵马不眠不休几日,召集了群贤上书,在周王室面前保住了妫蓁蓁的位分。

“现在算来,距离启程还有三日。”

他们面前的炭火上方正烤着橘子,妫蓁蓁用火钳拨弄了下炭火,挑了其中一个烤好的下来,递给妫夭夭。

“要不是这天返了寒,咱们还吃不上这口烤橘子呢。”

阿姊的故作轻松,在妫夭夭看来却透着心酸,她接过温热的橘子,攥在手心里。

“以前,每逢寒冬,不管是谁,君父、阿母、叔父、你或是洛娘,还有太子哥哥,都会给我烤橘子吃。”

“世间离合聚散,从不由人。”妫蓁蓁缓缓说道,心疼之色溢于言表,“妹妹,你我都该想开才是。”

门被推开,寒风吹动炉中火灰微扬,妫蓁蓁回头,见是姬淳。

“侯爷来了,我就先走了,你若是有事,就叫娥婵去唤我。”

洛娘走后,妫蓁蓁便将随身的侍女娥婵给了妫夭夭。

妫蓁蓁冲着姬淳简单行礼后便走了,姬淳坐在夭夭对面,看到夭夭脸色仍是煞白,神色不由得有些紧张。

“我前几日手重了些,没伤着你吧?”

妫夭夭不语,只看炉火,眼睛余光扫到姬淳手上因拉弓太用劲留下的血印。

姬淳首先打破了沉默。

“我知道,杀了公子赀,你心中定有不舍……”

“我没有。”

这句回答让姬淳有些局促,“也是,于儿女私情而言,你最重陈国大义,这点我清楚。”

妫夭夭擡头。

“淳哥哥,你心中的大义是什么?”

姬淳微愣,转而回答。

“我息国与他国不同,虽正统,但非三恪,兵力更是有限,加上国土狭小,能够维持统治,便是大义。”

“统治……”妫夭夭琢磨着他的话,“难道就没有比权利更重要的东西吗?”

“你指的是?”

“为政者,一国之率,更应内心清明才对。”妫夭夭把手从斗篷里伸了出来,拿起一旁的火撬,挑了挑炭火,神色平淡,“为首不端,殃政,国必乱。”

姬淳面部瞬间僵硬,妫夭夭继续说了下去。

“大义,不是滥杀,更不是不择手段。”

花瓣自门缝吹入殿内,轻飘至妫夭夭手前,她反手虚握,另一只手放下火钳。

姬淳轻叹一声,“为君之道,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

妫夭夭努力站起身,眼神因眩晕而迷离,打开了殿门。

外面满地雪白。

“就算不杀蒙毅,他公子赀也未必会对你息国动手。”

“夭夭,你对公子赀所知甚少,”姬淳悠长的叹了口气,“此人擅用公理之心行包藏祸心之事,为了楚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原以为,他初来陈国便得你相助,关系定然亲厚,”她侧过身,盯着紧绷着脸的姬淳,一字一句如冰凌般,“原来,竟都是表象,连蒙毅都被你所利用,他死前留下的字条,字迹分明是你伪造的。”

被识破伎俩的姬淳反倒一笑,“你是如何发现的?”

“第一眼就看出来了,不难。”妫夭夭故作轻松的说着,“就算陈息再亲如一家,借陈之地,杀楚之君,你真把我陈国当冤大头吗?”

“只有除掉楚国,我陈息边境才不至于风声鹤唳。”

夭夭眉毛微挑,极度失望,随即苦涩笑。

“罢了,多说无益,公子赀既已死,便不能复生了。”

妫夭夭自殿中走出,一路走到玄都树下,擡头看被雪压弯了的枝丫,扶住胸口轻咳了一下,随后将手中的玄都花放在树枝上。

姬淳行至她身后,眼神始终无法从妫夭夭身上挪开。

“我向陈公,提出结亲了。”姬淳说出的此来的目的,“我曾跟你提过,想让你当我息国的君夫人。”

妫夭夭却丝毫不为所动,回身直视姬淳,“以前,君父在时,淳哥哥你每年里总有几月的时间是在这宫里过的,那时的你,喜爱所有自然之物,飞鸟走兽,晨露朝霞,不愿与人计较是非,也总被蓁蓁阿姊欺负。”

没想到妫夭夭会说这些,姬淳短暂的愣了一下,复而一笑。

“不过是些陈年往事,蓁蓁现在也不像之前那般放肆了。”

“我并非在说阿姊,”妫夭夭注视着姬淳,眼神中满是探究,“只是觉得,淳哥哥你,和几年前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