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将二字入了耳,妫夭夭内心一个激灵。
“蒙毅他护了我这么多年,你敢说他的死跟你完全没关系吗?!”
“解释这二字,我这些年都说厌了,”公子赀的恼怒在胸腔里横冲直撞,他极力的将声音压低,“信与不信,全看公主自己,蒙婴可是投了敌的人,蒙毅明知蒙婴投敌却未行护君之责,说到底,他是害了庄公的帮凶。”
“不要说了。”
“......公主为了往日旧情,而忘生父之仇,”公子赀目光如利刃一般直视妫夭夭,“可真是大爱啊。”
“唰!”军士身侧佩剑被妫夭夭抽出,旋即贴在了公子赀的脖颈上。
“我让你不要再说了!”
“这世间舍己为人者、与人为善者众多,但那些都是寻常之人的悯善,”公子赀坦然看着妫夭夭,“当权者若是如此,便是短视懦弱,庄公亦是因此而亡。”
手中的剑攥的越来越紧,妫夭夭定定的看着公子赀,因压制着怒气而呼吸不畅。
他已经知道了自己所做的一切,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是在说,我君父该死,是吗?”
“庄公是仁主,但无杀伐之心,就算不死于刺杀,也难长治。”
似是在故意逼妫夭夭动手,公子赀每字每句都咄咄逼人。
要不是因着那份仁善,君父和阿母何至于死的那么惨。
“一个南蛮之国的公子,妄论公侯,”妫夭夭嘲弄的笑着,放下了剑,“不知是你胆子太大,还是楚国还有下一步图谋。”
妫夭夭一把将剑扔在了地上,转身大步离开。
“将他们看好了,未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放他们出去。”
殿门被重新关上,一下阴暗了下来,二人一犬没入斑驳的窗影中。
“还是晚了一步。”公子瑕坐在了公子赀面前,“君父还是没撑住。”
“他出征之前已是强弩之末,能打下黄国,算我楚国之幸,”公子赀露出愁容,“我和陈公私下签了结盟的国书,谁知蒙毅会在此时被人杀害。”
“蒙毅之死,定是有人故意为之,想拖住时间,不让你我回楚国,这陈人可真坏啊。”
茹黄坐在窗前,头仰的高高的,竖耳听着,在给他们二人放哨。
公子赀道,“未必是陈人。”
“也是,陈人要是想拿你我性命,何须这般绕来绕去的。”
公子赀单手臂放在主桌上,手指轻敲着,带出了些舒缓的节奏。
“现在,你我必须早日回到楚国,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得速战速决。”
陈国边防,狼烟自远处山峰冒起,顺着东风吹向宛丘城的方向。
城门楼上的通信兵收到信号,在身后插上令旗,朝着内城方向直冲了过去!
通信兵汇报狼烟情况时,陈公只觉得头部一阵轰鸣。
“楚军改变了行军方向?”
华黍挥挥手,示意通信兵下去。
“多半是楚王死时留了遗令,怕我陈国以熊赀为质要挟楚国,索性直接攻来,熊赀无恙可护熊赀回楚,熊赀如若遇难,亦可让楚军直接灭了陈息,永绝后患。”
陈公眼神落在地图上,手指从黄国向西南划去,经过息国,落在陈国。
华黍眼神也落在地图上,“确是楚王的作风没错,楚国主将应该是鬻拳。但楚国两位继承人都在我陈国,楚军应该不敢擅攻。”
陈公眼神逐渐空洞,嘴角紧紧抿住。
“他们是不敢,但熊通敢,鬻拳敢!熊姓非他熊通一家,只要楚国有,他心血便没白费,况且还有邓曼,无非是再找一个傀儡的事。”
陈公愤恨的一拳锤在地图上。
“英雄断腕,真乃狠人,死了都不让人安生。”
他用手撑住桌子,试图平缓情绪。
“公子赀现在何处?”
“蒙将军一死,楚国的两位公子就被公主关在广灵宫了。”
陈公悠然一叹,眼睑低垂,“这丫头也是心里清楚,只要不是孤亲自出手,日后如有意外,陈国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自幼护着长大的侄女是何心性,他这个亲叔父怎会不知?
“公主虽不与主公亲近,心还是向着的您的,但这般事事出头,只怕会往自身招惹祸患。”
“这孩子本性如何,你是知道的。”陈公眼神停留在地图上的楚国,“用她来压制住公子赀,再好不过,只是......”
“只不过,显得君父太不道义了。”妫蓁蓁忿忿的走进来,往日里娇俏惹人疼的小脸上满是怒气。
面对亲生女儿的明晃晃的指责,陈公眉头紧锁着,将眼神从地图上挪开,挑眼看她。
“两次伙同夭夭伸张正义的人,来我这老头这儿做什么?怎么,你家蔡侯是又出了什么事儿?需要我陈国帮忙?”
“君父!”
陈公冷哼一声,丝毫没给往日里极尽宠爱的女儿一丁点面子。
“一个公主,在议政的朝堂上大放厥词,没把你送太陵谢罪已是仁慈,还敢来这儿质疑孤道不道义?”
妫蓁蓁咬了咬唇,陈公的话像是将一块巨石压在了她的胸口。华黍见状,赶忙解释,试图缓和父女二人关系。
“主公已经派了大批人手去护卫广灵宫了,洛娘也会每日派人来汇报,公主不需紧张。”
洛娘?妫蓁蓁忽然看向华黍,又看了看满脸严肃的陈公。
原来,夭夭的一举一动他们早已看在眼里。
“君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