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肠剑入鞘,公子瑕后退一步,冲妫夭夭行礼。
“公主,在下方才无礼,对不住了。”
妫夭夭被鱼肠剑吓得不轻,长舒一口气,好像没有听到公子瑕的话,看向自己叔父。
“叔父,就是这只茹黄犬帮了夭夭,要不是它及时出现,夭夭今日可能还回不来。”
陈公回之欣慰一笑,随后恢复正经,当了一回和事老。
“公子瑕不必介怀,你也是关心则乱了,楚国的茹黄犬谁人不知,我家夭夭一个女儿身,如何能降得住伴楚君出征的威猛将军,哈哈哈,误会,都是误会!”
“至于,楚国求娶我陈国公主之事,实乃重大,孤不能妄自擅定,贤侄不妨再多住几日,容我们陈国多加思量一下,如何?”
陈公这话的意思与婉拒无异。
听陈公这么说,妫蓁蓁赶忙站到了公子赀旁边,言容急切。
“君父,我不嫁妹妹也不能嫁,阿姊尚未成婚,哪有妹妹的事儿!”
陈公骤然失了笑,嘴角气得抽搐,怒指亲生女儿。
“胡闹!”
妫夭夭心下震惊,苍白的小脸上毫无血色,双唇轻轻张阖,对妫蓁蓁行礼。
“夭夭见过阿姊。”
妫蓁蓁根本不看夭夭,妄图逼陈公就犯。
“君父,妹妹刚从太陵出来,脑子不清楚,而且陈楚尚有旧事未清,实在不宜结亲。”
陈公万没想到妫蓁蓁会当众揭开往事,朝堂众臣也开始窃窃私语,扰得他脑子疼。
“此事再议!”陈公刷的站起就走,行至妫夭夭身边时,停了下来。
“夭夭啊,你出了太陵便不要再回去了。”
是命令,也有恳求。
“夭夭遵命。”
陈公释然的笑了,长舒一口气,眼神又落在了妫蓁蓁身上,厉声道。
“把你的宫人派去广灵宫,给夭夭把正殿收拾出来!再敢这么随意胡闹,就滚出宫去!”
陈公一走,妫蓁蓁看向妫夭夭,眼神惊疑不定。
“妫夭夭,你不在太陵里呆着,出来做什么?”
“我是自愿入的太陵,出不出来自然也是自己说了算。”
陈公唯一的女儿,趾高气昂的质问庄公唯一的女儿,还发生在这朝堂之上,绝对是众臣喜闻乐见的谈资,但妫蓁蓁怎会任由他们随便编排。
“君父都已经走了,诸卿,你们还有别的事?”
众臣们见状,一个个慌忙起来转身就跑,整个勤德殿都是簌簌的衣袖声,
公子赀眼神示意公子瑕赶紧走,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二人路过夭夭时,夭夭欠身行礼,公子赀深深看她一眼,未作停留。
偌大的勤德殿上只剩姐妹二人,妫蓁蓁被气得不打一处来,手指几次指向妫夭夭又落了下来。“你......你出来也不与我说!”
“我也并非要瞒着你,只是忽然觉着,七年祭服已到,是该出来了。”
“出来做什么?你可知你此时出来,会往自己身上引来多少是非?”妫蓁蓁努力压制着怒气,小脸紧绷着,“公子赀他胆大包天,敢对祭祀礼做手脚,那封盟约虽只有君父和你看到了其中内容,但朝野上下所有人,试问有几个没猜到里面写了什么的?!”
陈国和楚国的僵局已持续数年,如因这一封看似是天意的盟约动摇,才真是重重打了陈国的脸。
“认不认盟约,本就是场生死局,生者必生,死者,也必死。”
“君父今日没提卷轴的事,但他也绝不会轻易就上了楚国公子的套,在他眼里,三恪之国,岂有跟南蛮结盟之礼?”
妫蓁蓁试图说服她,妫夭夭却只是沉着脸,似是不想再听下去,转身大步就走。
“结盟与否,你们说了算。但他的命,必须我说了算。”
长公主回宫,让原本就地处偏远不受人待见的广灵宫一下成了宠儿,从各宫调来的宫人们一刻也不敢耽搁,仅两个时辰,广灵宫内外就已焕然一新,看着全然不像闲置了几年的样子。
“这位公主可真是不太一样。”公子瑕感叹着,此时的他盘腿坐在门口,看着宫人们忙忙碌碌。
公子赀正低首写着什么,闻言瞄了他一眼,复而低头继续。
“此话怎讲?”
“一看就是个嘴甜心狠的主,畜生......”公子瑕默念着妫夭夭说的话,眼神慢慢空洞,扬起一个根本就没有笑意的笑容。
“你说,一个对你下乌头,一个无惧血腥......”
话头戛然而止,公子瑕重重咽下口水,长长的叹息。
公子赀眉头一皱,笔停了下来,挑眼看公子瑕,此时他正背对着自己。
“你想说什么?”
公子瑕可怜巴巴的扭头看他,“我......只是觉得,有这样的嫂嫂,等你当了楚王,我可怎么是好。”
“真到那时,你就回封地,眼不见心不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