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榷站在门外,盯着覃檀那失落的背影张了张口,但终究是闭上了嘴巴。
进入院内的覃檀并未关门,思索半晌后,商榷还是轻手轻脚地迈进了院内。
他知晓这般未经允许便偷偷潜入他人宅院是不妥的事情,但此刻的他别无他法。
覃檀的情绪不对,他害怕覃檀出事。
昨日于门外围观之时,商榷大致了解了是什么情况。
覃檀的母亲覃萤出嫁后不久,她的丈夫便突然离世了,而覃檀是她丈夫的遗腹子。
覃萤顶着巨大的压力将丈夫的遗腹子生出来,可换来的却是,他们造谣她是娼|妓,他们强迫她用身体换用钱财,他们说她并非他们的亲生孙女。
“阿檀。”
站在覃檀身后的商榷试图呼唤覃檀的名字,而她仿佛察觉不到他一般。
他绕至覃檀的身前伸手在覃檀的眼前晃了晃,这才确认她确实看不见他。
回到家的覃檀将骨灰盒放进了她母亲生前住的卧室,而卧室向阳的墙上挂的则是她母亲的遗像。
起初商榷并不理解覃檀为何会那般喜欢云妃,又为何时常同他们谈起云妃。
那时的覃檀只说她与云妃一见如故,一瞧见她那张脸便觉得心生欢喜。
原来那时说的话不过多为搪塞他的借口,而真正的缘由,也不过是因为云妃那张与覃萤极其相似的脸罢了。
那段时日覃檀一直住在覃萤的卧室内,怀里抱着覃萤的遗照,而骨灰盒便放在覃萤屋内的书桌上。
她以为,只要她将她的骨灰与遗照全部带回家,这所有的一切便还如同往常一样,不管怎样,她都还在她的身旁。
然而事实并非她想得那般,哪怕她再怎样自我欺骗,每日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黑白相册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覃萤是真的彻彻底底地离开她了。
商榷只能站在她的身侧静静地瞧着她,他什么忙都帮不上。
可覃檀这般度日终究不是好办法,他必须想到能够让覃檀振作起来的方法,哪怕那个方法幼稚可笑,但只要她能够脱离眼前的困境,那它便是一个好方法,那他所做的一切便都是值得的。
可事实是,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做个隐形人,飞于她的上空之中。
在他观察覃檀的那段期间,覃檀时不时擡眸看向他停留的方向,仿佛她可以看到一直停留于房梁之上的他一般。
她看得见他吗?
不,她看不见他。
感受到意识被剥离开的商榷再度醒来之时已经重回大缙牢房。
救治他性命的太医在看到他终于睁开双眸时,这才松开口气。
他庆幸,庆幸商榷还活着,庆幸他不用同前两次一直救治商榷的太医那般,死无葬身之地。
商榷醒了。
是被太医施针扎醒的。
所以他刚刚感觉到魂魄离体的状态,其实是因为商邑派来为他医治的太医施针而导致的吗?
因为他即将苏醒,所以周围的人才看不见他,也正是因为他即将苏醒,所以他失去了可以帮助覃檀的机会是吗?
思及此,商榷猛地咳出一口血。
见状,太医惊慌地再度靠近商榷,替他把脉,施针。
刚刚苏醒的商榷身子虚弱,见商榷稳定下来后,太医才为商榷开了些药,将药方递给商邑。
商邑接过,大致地扫了眼药方上的法子,随后将药方还给太医,令他好好医治商榷。
他还要上早朝,牢内的情况,他需要太医帮忙盯着。
太医按着方子替商榷煎了药,嘱托商榷喝完药后再休息。
商榷不愿给太医添麻烦,端过药后便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药效上来得很快,只一瞬,商榷便重新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时,商榷在一所小学外。
学校外面许多家长骑着电动车等待学生放学。
再度来到这个世界的商榷下意识地便要寻找覃檀的身影,可周边都是小朋友,他不好寻找。
他偏头打量着四周。
他之所以来到这所小学外,是不是说明覃檀也变成了小朋友?
带着这个想法,商榷瞬间提起精神,观察着周边每一位小朋友的容貌。
因为他的动作太过明显,保安以为商榷是偷小孩的,于是立刻从保安室内冲了出来,欲要将商榷赶走。
突然被保安贴脸开大的商榷惊恐地后退几步,不敢擡眸看他。
“凶。”
这是商榷看到保安面容之后心头浮现心头的第一印象。
“你别吓到他了。”
一位小姑娘的声音从商榷的耳侧响起,商榷偏头,垂眸便看到了立于他身侧的覃檀。
她背着双肩包,梳着麻花辫,身上穿着宽大的校服,压得她看起来更小了几分。
小小地覃檀走至商榷的身前,将商榷护于身后。
她只淡淡地擡眸看了他一眼,握住商榷的手,同保安道:“这是我爷爷,他是来接我的。”
听见这些话的商榷瞬间不悦地皱紧眉头,还未言语便因覃檀一记眼刀闭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