斟酌片刻后,商榷继续道:“眼前所见之景时过经年定会忘却,但落于纸笔上的才是真正的经久不衰。”
商榷唤来桃红,同桃红吩咐了一番,令其将作画的工具取来。
“太子是要作画?”覃檀诧异地偏头看向商榷。
“好久没作过画了,今日突然来了兴致,便画一幅。”
其实他前晚才作了一幅雪景图。
桃红将作画的工具替商榷摆好,随后推至一侧伺候着。
商榷坐于木凳之上,吩咐桃红磨墨,待桃红磨好墨后,商榷才开始作画。
覃檀偏头瞧了眼身后的梅花,收回目光后便绕至今商榷身后。
商榷余光瞥见覃檀倏然走了过来,只淡声道:“你坐于美人靠去,就用你刚刚赏梅的姿势看这院中的梅花。”
“我给您当模特?”覃檀闻声怔愣一瞬,半晌后才张口问。
“模特?”商榷从未听说过这两个字,也并不明白这其中的含义,但想来都是这入画之人或者物,便随着应了声:“对。”
覃檀见他神色认真,但带着些疑惑之色,想来他是不明白她话语里的含义的。
她偏头瞧了眼商榷,最后还是顺着他的话重新落座于美人榻跟前,单手扶着下巴,赏梅。
赵冠清重返行宫之时见到的便是商榷为覃檀作画的场景。
堂堂一国太子,竟在此地同一名来历不明的女子作画。
白日里商榷令赵冠清去查了春晖这一地名。
覃檀昨日同商榷说春晖属于临晋地界,是个小地方,赵冠清以为是什么未曾记录在册的小村落这才细细打听。
打听了许久才知晓,他们一行人都让这名身为落水女子的覃檀给诓了。
临晋根本没有春晖这个地方,甚至整个缙国都没有这个地方。
商榷作完画后见赵冠清站于跟前,看向覃檀的眼神里带着几分警惕,便知晓赵冠清带回来的定是一些不太好的消息。
他放下笔,起身将刚做好的画取下,令桃红寻将东西全部收起来。
作了一下午的画,天已经暗了,也是时候该用晚膳了。
可商榷瞧着赵冠清的表情不是很好,似乎他要同他说的事情很多,于是便令人先将覃檀带回了寝殿,而他同赵冠清一同回了书房。
赵冠清将调查到的消息通通告诉给了商榷,商榷闻声沉默一瞬,只道:“你说她是故意接近本宫?可本宫瞧着并非如此。”
“怎么就并非如此了?”赵冠清一回来就见到商榷在心甘情愿地为覃檀作画,想来定是在他不在的功夫,这覃檀给商榷灌了什么迷魂汤,就同她设计自己落水后被他们所救那般,一切都有预谋。
“本宫也说不上来,但本宫瞧着她并非你口中那般人,”商榷将裱好的字画卷起来,转而向书房外走去。
赵冠清见商榷这般,倏然张口唤住商榷,“太子,你莫不是看上那女子了吧?”
“也是,那名女子落水是由你所救。”赵冠清会想起覃檀落水那日,她是由商榷捞上岸的,整个过程都是商榷紧紧地将她护在怀里。
一个落水的女子若是为男子所救,已经算是失了贞节,这辈子也是寻不到什么好人家了,她只能寻将她捞出水面之人来娶她。
而商榷便是那名将她捞出水面之人。
她是幸运的,遇到的人是商榷。
同时她也是不幸的,商榷身为太子,定是不能娶她为妻,甚至连侧妃之位……以她来历不明的身份,怕也是够不上的。
“她这辈子估摸着是寻不到什么好人家了,只能非你不嫁,你会这般也不过是因为对她的愧疚罢了,并不是真的心悦她。”
赵冠清尝试说服自己,“更何况,你的正妃之位早已定好人选。它只能是秦薇,你也只可以娶秦薇,你也是万不能因此事而请旨将她改为正妃的……”
“若是如此,你哪里对得起秦薇!又怎么对得起……”
“休要再胡说!”闻声,商榷握着刚裱好字画的手倏然一紧,偏头警告赵冠清,“若是再敢胡说,本宫立即罚你刑杖!”
以往赵冠清同商榷再怎么打趣说风凉话,商榷都从未罚过赵冠清,才造就了他这般口无遮拦。
“本宫平常定是对你太过放任了!”商榷转身,望着赵冠清的眼神是难得的严肃,“若是再让本宫听见你此番言语,本宫定拿你是问。本宫身为太子还轮不到你一个臣子来说教,你只需做好你分内之事便可,其他的不该说,不该问的,别说也别问,小心最后脑袋怎么掉的都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