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榷起身离开寝宫。
离开前商榷祝福伺候女子的桃红,“待她醒来之后,第一时间通知本宫。”
桃红领命。
待商榷离开之后,她转而坐至床榻之上,弯腰替女子擦拭脸和身体。
待商榷处理完一切事务返回行宫时,那名落水的女子也才刚刚醒过来。
瞧落水女子醒了,桃红立刻放下手中的动作,转而跑出寝殿,准备去寻商榷。
商榷回来时看到的便是桃红跑至院中跌跌撞撞的模样。
“她醒了?”商榷令随身侍奉的公公单手扶住桃红。
桃红喘了两口粗气才回:“醒了。”
见状,商榷立即快步跑至寝宫,生怕刚醒来的女子突然跑了。
他赶到行宫之时,女子刚撑着床榻缓缓坐起来,擡眸时看向商榷的眼神如同她刚苏醒时那般,双目猩红,眼里含着泪。
瞧着她这副模样,商榷倏然慢下了脚步。
他很确信,他之前从未见过这名落水的女子。
可她看向他的眼神为何仿佛认识他很久了一般,仿佛他与她之间注定要产生联系,甚至密不可分。
“你怎么坐起来了。”
商榷虽对女子的身份仍旧持有怀疑的态度,但还是坐至覃檀的身侧,扶着她的胳膊,将她缓缓放至床榻上。
她昨日才落了水,夜里又突然飘雪,这寝殿内的温度虽算不上低,但也算不上高。
他将覃檀放倒后,又起身重新替她塞了塞被角,这才重新坐于她的身侧。
她的视线依旧落于他的脸上,像是在看他,又像是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
“姑娘,我们……”商榷被女子一直这么盯着,盯得双颊通红,不确定地张口问她:“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这万能又俗套的开场白,在商榷从口中说出这番话时却别有一番风味。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的商榷倏然有些想擡手扇两巴掌他这张嘴,他这般问,岂不是唐突许多。
可他思量良久,终究还是没能下得了手。
毕竟是打在他自己身上,他自己心疼自己。
“见过,”女子缓缓垂下眼睫,回答的话语朦胧两可,“我们……曾在很久以前见过。”
他们确实在很久之前见过,只可惜,对女子来说的很久之前,偏偏是商榷的多年以后。
“是吗?”商榷有些疑惑,“我们在哪儿见过,你还记得吗?”
女子并未张口告于他。
她只摇了摇头,道了声:“不记得了。”
这番话,商榷显然是不信的。
她说她不记得他们在哪儿见过,但知晓他的姓名。
这世界上怎会有这般事?
除非她是真的忘记了。
女子望着商榷的眼眸中依旧含着泪光,倒是有几分楚楚可怜。
瞧着商榷脸庞的覃檀,倏然擡手擦净了眼角的泪水,半晌后才张口道:“又或许……我们曾在不久之前见,只是你不记得我就。”
她们上一次见面,对她来说确实是不久之前。
可对商榷来说,却是一个又一个三年、十年、甚至二十年。
她在他的将来见过他,甚至看到了他的结局。她行过他每一刻的重要节点,但又每一刻都在他最痛苦的时刻消失。
她不能告诉他将来的真相,更不应该提前同他剧透他的人生。
覃檀啊覃檀。
你真是越来越懦弱了。
哪怕商榷知晓覃檀所说之话是假,但商榷还是同覃檀一起演了下去,“是吗?”
覃檀沉着嗓子“嗯”了声,张口道:“我忘记了很多事情,但我的脑海中只有你这张脸和你的名字。”
“那你还记得你自己什么名字吗?”商榷沉声问覃檀。
覃檀思酌半晌后才继续向商榷介绍自己:“覃檀。”
“籍贯。”
商榷并未对覃檀做严刑拷打,她只要就这般坐于商榷跟前,瞧着她那双眼睛,便知晓,他若得不到答案,便不会善罢甘休的。
覃檀淡声回复:“临晋春晖人。”
“春晖?”商榷从未听过这方地名,问道:“你所说的这个春晖,本宫怎从未听说过。”
“春晖地方小,人丁稀少,没听说过也正常。”
商榷将覃檀的话记于心上,待侍女将洗漱用品都端入殿内之时,覃檀再度从床榻上缓缓坐起来。
“太子,今日天色已晚。”
侍女适时出声提醒商榷。
商榷闻声偏头看了眼窗外,而后回正身子,继续道:“今日天色晚了,你今日先好好用膳,待身体好些了,本宫再来寻你问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