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陈曦看到门口多了双男士皮鞋,上面有些泥,还飘散着臭味。陈曦垂眸,拉开门。
家里很冷清,电视没有开,桌上也没饭菜。
陈曦一声不吭。
沙发上躺着的是陈富邦,空气里全是脚臭味,酸臭味差点把陈曦熏吐,他应该在睡觉,呼噜声很大,震耳欲聋,好像谁在磨锯子似的。那张多年赌博成瘾的脸看起来又丑又憔悴,胡渣占领了他的下巴,摸一下都能刮破皮,但他的身体却是肥胖的,像个八个月的孕妇。
地上堆着大包小包,都是用绳子绑住的,看起来像个流浪汉。他穿着一件很土的红色大衣,头顶一片荒原,没有白发也没有青丝,乍一看,以为是个七旬老头,其实,陈富邦今年才五十岁。
陈曦垂着脸,静静地往房间里走去。毛琼在里面看手机,陈曦走进去。
“回来啦星星,今晚没做饭,不过给你点了你最喜欢的那家炒饭。”毛琼说,“你爸爸回来了,赌博喝酒欠了一屁股债,最近妈妈在准备钱,所以……”
毛琼在说,陈曦没听,陈富邦一回来准没好事。
“知道了。”陈曦声音小的听不清。
外面传来敲门声,陈曦起身,走出去开门。
敲门声很急促,陈曦握着门把手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看起来特别生气的年轻女人,手里抱着正在啼哭的婴儿。
“你们家干嘛呢?声音怎么这么大?能不能小点声,在这样我就报警了啊!”女人说。
陈曦愣了愣,手还握着门把手,可能没反应过来:“……”
女人:“我们家都被吵的睡不着,什么素质啊?严重扰民了你们,真是,你们家什么味儿啊?这么臭,这鞋子别放外面,拿进去要死吗?”
陈曦瞬间感觉一阵窒息,好像立马就可以倒下的那种窒息:“知道了,很抱歉。”
女人一点都没领情,转身就走,丢下个白眼。
陈曦蹲下身把鞋子踢进来,关上门,一脸冷淡地走过去拍拍陈富邦,她语气微凉:“小点声行吗?邻居来反应了。”
陈富邦没理她,翻个身继续睡。
但凡你们存有一丝善心,但凡你们多一点温柔,但凡你们多一份责任,但凡你们多一些礼貌和素质。
身为局外人,哪懂局中人。
陈曦气极了,凭什么这么做?凭什么就她受气?凭什么她有个这样的爸爸?
“别睡了!起来!”陈曦一巴掌拍在陈富邦背上。
毛琼慌张地说着:“星星,咋了啊?”
陈富邦微微睁眼,伸出那肥胖的手扣了下眼屎:“别吵吵。”
陈曦拳头都硬了,一肚子怒气没地方发泄。
毛琼跑出来,抓住陈曦的手。
陈曦回头,眼神冷得彻底:“欠了多少钱?”
毛琼顿了顿:“二十万。”
陈曦一顿窒息,这房子卖了都不值十万,这二十万又要从哪里凑出来,难不成卖肾卖血?
陈曦牙齿都咬得咯咯响,她逼迫自己冷静,慢慢地从牙缝里冒出一句,她的语气还算平静:“他犯法了,赌博,犯法的。”
毛琼拍拍她的背:“星星,妈妈对不起你。”
陈富邦年轻的时候,经常帮助周围人,是个远近闻名的大好人,现在老了,却如此的不要脸,恶心!
“外卖我不吃了,我去睡了,明天要考试。”陈曦转身走进房间。
陈富邦呼噜声还是很大。
陈曦无力地说:“让他安静,邻居刚刚来说了。”
毛琼走进来:“我会和他离婚。”
陈曦背对着她,本来想说什么的,但想了想,还是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陈曦一直以来都很厌恶自己身处的家庭,和别的同学比起来,别的同学父母疼爱,家境富裕,从小到大都是娇生惯养,是小公主小王子。
而她……除了妈妈什么也没有。
月亮很耀眼,似乎是心疼她们母女的遭遇,向窗户投射进来了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