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懵懂懂
次日，东方泛起鱼肚白，周遭还有些灰色的雾霾，清晨处处是喧嚣。成群雁队，掠天而过。晨风吹过，树叶簌簌作响，世界分外萧瑟。
陈曦坐在座位上写写画画。戚琪走进来，厉声道：“听写！”
只听全班一阵翻书声。陈曦急急忙忙拿出听写本，撑着脸在本子第一行写了个数字1。
戚琪扫视了一圈，道：“journal”
这个单词陈曦记过，正准备提笔写，可是笔在本子上画了好几下也没出墨。陈曦心头顿时一热，急忙低头翻找文具袋，可怨就怨在她平时很少买笔，现在笔袋里只有一支红笔。
签字笔只有两支，两支的墨已经用完了，她都忘记换了。
“用我的。”李瓷应该是看出了她的窘迫，递了支笔给她。
陈曦接过笔，道完谢趴在桌上写单词。
下课，陈曦把笔还给李瓷，又说了句：“谢谢。”
李瓷没接笔：“你等下上课不用？”
陈曦把笔放在他桌上，笑着说：“你手上的那只笔应该快没墨了，你用这支，我找别人借好了。”
说完，陈曦便起身走到宋欢桌前，说道：“宋欢啊，你还有多余的笔吗？”
宋欢有些为难地说道：“抱歉啊，我都是找陆仰借的，陆仰的笔有很多，你找找他吧。”
陈曦道了谢，随后转头看向陆仰，她犹豫了下，又去了杨芹娜桌前。
陈曦道：“杨芹娜，你有多余的笔吗？”
杨芹娜道：“没有了，我借给白瑭了，你找陆仰呢？他的笔很多。”
她说完，转身拍了拍陆仰的桌子。
陆仰正趴在桌上睡觉。
杨芹娜说：“陆仰，陈曦找你借支笔。”
陆仰声音小小的，迷迷糊糊地回答：“自己拿。”
杨芹娜道：“陈曦，去拿吧。”
陈曦先是看了圈周围，发现大家都在补觉后，这才蹲下了身，手伸进陆仰的课桌里。
她的脸离陆仰的腰很近，但是她没注意。陈曦随便的摸索着，歪着头看课桌里面。
陆仰的书本放得很整齐，和她的截然不同。陈曦歪头看着桌洞里面。
这边没有，陈曦走到另一边，继续找。
陆仰睡得很沉。
陈曦看到陆仰的桌里放着几颗大白兔奶糖。她只扫了眼，将手伸进去，终于把笔袋摸了出来。
透明的，里面放的东西都看得到。只有五六支签字笔和几根笔芯。陈曦拿了根签字笔就把笔袋放了回去。
“你干什么？”头顶传来一声懒洋洋的声音。
陈曦擡眼，对上陆仰的目光：“我找你借笔，你让我自己拿。”
陆仰揉了揉眼睛：“哦。”
陈曦起身，轻声说了句：“谢谢。”
同一时间，陆仰也直起了身。陈曦的声音传入陆仰的耳朵，一股热流涌了进去。他红着脸转头，两人的脸挨得很近，只有一节指头那么宽，鼻子的距离仅仅只有一厘米。
四目相对，两人先是一愣，而后不约而同地别过脸。
陆仰一手捂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他的眉微微蹙着，耳朵红得不像样，另一只手捂着刚才陈曦对着说话的耳朵。他面红耳赤地趴下，心脏加快速度地跳动着。他想平复自己的心情，但心脏却不听话。
陈曦双手扣着签字笔，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刚才的画面。
“陈曦陈曦。”白瑭火急火燎跑过来。
陈曦微笑道：“你好，怎么了吗？白瑭。”
白瑭双手搭在陈曦肩上，不停地摇着她：“陈曦！我跟你说，你是作文上学校信息栏了！”
陈曦被摇得有点晕，道：“等等，白瑭，你慢慢说。”
白瑭松开双手，激动地说：“你的作文《我心中的风景》上学校信息栏了！”
陈曦抿唇一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
白瑭：“你不激动吗？”
闻言，陈曦微微一笑，朱唇勾起一抹微笑：“我激动啊，我很开心。”
白瑭看着她平平淡淡的模样，有点怀疑。
“陈曦的文笔真的超级好！写得很细腻，每句话都好温柔。”杨芹娜说。
陈曦扬唇轻笑：“谢谢。”
杨芹娜忍不住捏她的脸：“陈曦，你真的好温柔。我就没听过你说脏话。”
陈曦眼眸清亮，一阵清风吹来，高马尾随风在空中飘着，格外好看。丝丝墨发在脸庞前飘动，一簇头发搭在肩膀上，如波浪般。她轻笑着，声音悦耳甜美。
陈曦用小拇指勾着被风吹乱的黑发，轻轻地别在耳后。她笑着道：“我深藏不露的。”
杨芹娜被逗笑：“周末去图书馆呗。”
陈曦点头：“好。到时候叫我。”
下午第二节课，陈曦和陆仰被叫到了办公室。
马锦山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算了，你们两个还是下去上体育课吧。”
陈曦大概猜到了，但什么也没说。
下楼时，陈曦走在前面，她回头问道：“陆仰，那个祝京宇队长是高几几班的？”
陆仰道：“问这个干嘛？”
陈曦道：“好奇。”
“高二七班的。”说完，陆仰一字一句道：“小，橙，子。”
陈曦：“……嗯。”
陆仰抿着唇，问道：“你感觉他好看吗？”
陈曦想了想祝京宇的样子。他眼神似火，嘴唇粉而薄，笑起来唇角总是弯得极为好看的弧度，简直就是高中生吴磊。
“好看。”陈曦如实回答。
陆仰飞快地蹙了一下眉，随后又恢复如常，只是小声地哦了声。
哒哒哒……
楼下响起脚步声还有几个女生的声音。陈曦一惊，其中似乎有一人的声音极像唐冉冉。她想也没想，拉着陆仰的手就跑到了厕所门口。
陆仰问道：“怎……”
陈曦飞快捂住他的嘴巴，两人贴得很近。
陆仰身体僵住了。滚烫的气息撒在陈曦的手背上。陈曦没看他，而是扭头看着楼梯。
陈曦踮着脚，手心紧紧地贴着陆仰柔软的嘴唇。
陆仰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人白皙的脸庞，灿烂的阳光照在两人身上。陆仰生得高大，挡住了部分阳光，陈曦脸上打上了不少黑影。
离得近，陆仰看到了她脸上的小绒毛，还有她根根分明的睫毛。她的睫毛细而密，密而长，微颤着。
陈曦只觉得手背上传来的热气越来越烫，她一扭头，嘴唇碰到了陆仰的脸，扭得太快。陈曦的嘴唇在陆仰的脸上划了一道口水印。
陈曦：“……”
陆仰：“……”
谁也没说话，陈曦捂着嘴，脸烫得仿佛可以煎鸡蛋，嘴唇也火辣辣的，好像碰到的不是陆仰的脸，是一块滚烫的钢铁。她急忙退后两步，偏过头不敢再看陆仰。
陆仰一句话也没说。
陈曦嘴角抽了下，脸上烫得像铺满了辣椒，好半天才冒出一句：“对不起。”
陆仰道：“没事。”
陈曦摩挲着唇瓣，尾音有些发颤：“额……刚才好像有同学。”
陆仰没有多问：“嗯。”
陈曦：“那个，我们……下去吧。”
陆仰嗯了声。
两人一先一后到了操场。
徐灿和看着两人，说道：“就你们两个没跑了，你们两个一起跑好了。”
此话一出，全场起哄。
陈曦拉着衣服下摆，抿着唇，偷偷观察其他人的表情。她突然有些胆怯，可看到了杨芹娜骂白瑭的样子，陈曦又笑了。
两人站在跑道上，徐灿和吊儿郎当地说：“只是个测试，怎么跑都行，但是不及格要重新跑。”
陈曦抿着唇，做好起跑的动作。
“陈曦腿受伤了，就不用跑了，一边站着去。”徐灿和扣了扣鼻子。
陈曦擡了下双眉，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徐灿和一吹哨，陆仰蹭地一下就跑了出去，如同一支离弦的箭。
白色运动鞋踩在红色跑道上，他奔跑时最迷人，如同穿梭时间光阴独自来到，胜春日无数。
他的背宽阔。操场周围随风摇摆的树叶沙沙作响，汗滴顺着发丝流到后颈。
“好快。”陈曦心道。
“陆仰，你踏马好样的！！”冯腾莫激动大喊。
陆仰一直匀速跑，只是冲刺终点时稍微提了点速。跑完后，陆仰走了几步，甩了甩腿。
谢燃上前跟他低语了几句，两人都笑了起来。陆仰低着头，唇角勾起，好青春的一副画面。
“陈曦，你额头上长痘了。”冯腾莫说。
陈曦本来还在感慨，闻言眼睛都瞪大了：“真的假的？”
陈曦立刻走进附近的厕所，厕所里有面镜子。她凑近仔细看了看，果真长了。
“不会吧。”陈曦心道，“那我和陆仰挨得那么近，他也看到了吧？”
……
一觉起来，陈曦还有些恍惚，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七点了，连滚带爬地起来收拾自己，收拾到一半才意识到今天周末。
陈曦一边收拾自己一边道：“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
她又抚上自己的唇，弯了弯又放下。
“行了！不能过就离婚！我真特么欠你们母女行了吧。”陈富邦的声音震得陈曦心脏一颤。
她无奈地看向那堵墙，心道：“怎么又回来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在频繁联系一个死女人。”毛琼说，“你的女儿，你亲生的女儿，你从来没管过，也没给过生活费，到头来你还要这样！拿家里的钱养小三，你要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