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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曙光(2 / 2)

有个四个词好像很适合形容他,

——人间曙光。

但是一天的好心情还是会被破坏的,就比如早读和前两节课都是数学。全班都闹哄哄的,吵得陆仰头疼,一直按着鼻梁。

马锦山踩着油亮油亮的皮鞋,虚着眼站在门口,脖子前伸,像是近视了一样,胳肢窝还架着一叠试卷,像极了吃香喝辣的山顶洞人。

马锦山开始分发试卷:“考试,每个人桌子都隔二十厘米,速度速度,快快快。”

陈幸轻轻地把桌上移了几厘米就坐下了。

马锦山虚着眼到处看:“最后那个女生,桌子移开。”

陈幸又移了几厘米,弯腰小声道:“我等下怎么抄你的啊?”

“等下我把卷子移过来点,小心点,别被发现。”陆仰站起来,伸手帮陈幸移桌子。

陈幸嗯了声。

试卷有两张,每张都有两面,八页。陈幸仿佛对数学过敏,一看跟数学有关的东西就困得要死。

陆仰在理科方面很有天赋,再加上他的勤奋努力,普通的题根本不用打草稿,直接心算得出答案。

正面写完,陆仰的草稿本上也只写了几个算式。

陈幸却不同,她语文是强项,只有数学不好。

过去半个小时,陈幸正面的第二页还没写完,草稿本就已经密密麻麻了。

“这次的题有点难,仔细点,做慢点。”马锦山悠闲地吹着茶水。

陈幸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听课她能听懂,一到考试她就什么都不会了,明明之前听懂的题,换个方式问就不知道怎么做。

大题第一问,陈幸读了一遍没读懂,手顿时抖了起来,冷汗瞬间浸满全身。

“怎么会?怎么读不懂呢?”陈幸心跳的声音简直盖过了她心里的声音。

第一节课下课铃响了,陈幸还没翻面,她在数学这方面真的没有天赋,尽管有勤奋的加持还是远远不够。而陆仰一气呵成,笔都没停过。

她咽下一口唾沫,重新读题。

太过慌张了,心态作祟,陈幸一个字都读不进去。

陈幸擡头随便扫了眼,不少同学和她一样不会写,有些甚至还焦头烂额,面色铁青。陈幸正研究这道题,旁边就传来笔轻敲桌子边缘的声音。

陈幸转头看向那人,陆仰把卷子向她这边移了点,一半被他的手臂压着,一半软软地垂着。

以陈幸这个方向是看得到的。

陆仰的字迹很工整,排列整齐,是那种老师很喜欢的正楷,每个字都写得恰到好处。就以这个字迹来看,正确率就已经百分百了。

陈幸侧头抄的很快,陆仰转头正想看陈幸抄完没有,好死不死被马锦山看到了。

……

马锦山一个伶俐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陆仰,还特地走到陆仰身旁。

陆仰没说话,脸上一丝害怕的神色也没有,像个没事人似的。身后传来马锦山猥琐的笑,陆仰依旧神色淡淡,陈幸却已经毛骨悚然。

陈幸长这么大,什么都没怕过,唯独怕马老头阴恻恻的笑。

马锦山的德行大家都知道,甚至他的事迹都被学姐学长们传播。比如办公室里偷偷抠脚、为了一毛钱和收银员吵架、上课喝茶不好意思吐茶叶,但又吞不下去,直接连茶吐出来了……

果然,第二节课下课,陆仰被马锦山喊去了办公室。陈幸也忧心忡忡的,不是害怕陆仰把她供出来,她只是害怕马锦山对陆仰做什么。

第三节课上课了两分钟陆仰才回来。

“没事吧?”陈幸小心翼翼地问。

陆仰摸了摸头发,抽了两张纸擦脸,淡淡道:“没事。”

“真的没事吗?”陈幸又问,“你哭了?”

陆仰:“写个检讨就好了。被喷了一脸口水。”

陈幸:“多少字?”

陆仰:“不多,三千。”

陆仰说得轻松,三千字检讨岂是那么简单的?

陈幸过意不去,说道:“我帮你写吧。”

陆仰道:“不用。”

“你感觉这次你考得怎么样啊?”陈幸有点不好意思面对他。

“很好。”他不假思索。

陈幸:“哦哦,好。”

戚琪:“好了,人齐了。讲课之前,老师先帮马老师交代两件事,第一件就是我们高一有一小时社团活动的,社团活动的项目有很多,田径篮球足球什么的都有,有意愿的下课按照对应项目填上自己的名字。”

“好——”

“第二件就是学校开展了阅读计划,每周都会有一节课阅读书籍,大家可以去图书馆借书或者拿自己的书。”

“好——”

风奔跑着,携带了几滴雨水。因为有些反光,所以老师让靠墙的同学拉上了窗帘,但窗帘一直被吹起,陈幸前一秒还在听课,下一秒就被窗户遮住了。

陈幸擡手拿开窗帘,一秒后又被窗帘笼罩。

“……”

陈幸再次拿开窗帘,随意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下一秒窗帘上就出现了一只手。

手轻轻地抵着窗帘,小指关节曲着。她移眼,只见陆仰一脸平淡,长睫毛扫落下来,像是蝴蝶。

陈幸看着他眨了两下眼。

下课,班上的人基本跑出去了,一些人在教室里追追赶赶。窗外吹着清风,陈幸正背着文言文。这时陆仰从桌洞里拿了几颗大白兔奶糖放到陈幸面前。

陆仰看着陈幸头上的小白兔发卡,灵感说来就来,“给,大白兔奶糖,专门用来骗小白兔的。”

陈幸愣了愣,耳根子跟窗外红日一样红。

“小白兔?”她觉得有些好笑。

陈幸伸手拿了颗糖,剥开糖衣,将奶糖送进嘴里。

陆仰眼神的温度融入了那缕风,将陈幸圈圈围绕。

陆仰:“马老头说我这次考得还不错。”

陈幸:“意料之中。”

陆仰笑道:“这次确实很简单。”

“也就你觉得简单了。B卷第一道题你等于多少?我等于四。”杨芹娜问。

陆仰不假思索:“4。”

陈幸叹了口气:“……又错了。”

“不应该啊,那道题不是很简单……”说到一半,杨芹娜立马改口,“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那道题看起来简单,但我也差点做错。”

陈幸其实没放在心上,两人笑笑就完事了。

陈幸又吃了一颗奶糖,耳根还是红的。

偏偏那人就是没看出端倪,又开玩笑似的说了句:“都吃了我的糖了,还不跟我撒个娇?”

男生的声音干净,一尘不染,仿佛是那浓春,野风吹拂草地,耳畔传来的世界上最缠绵最动听的话语。

陈幸没说话,盯着桌上的大白兔奶糖,她大概都没发觉自己的唇角幅度微微勾起,她努力地克制着心脏想要跳出来的冲动,再次低下头去。

陈幸坐不住了,站起身。陆仰很快地蹙了下眉,有些奇怪地问她:“你怎么了?”

陈幸脸上泛着红晕,微微侧眼他。陆仰一脸平淡地看她,他里面穿着白短袖,加上他皮肤本来就白,所以他像极了悬挂在天边的云。

让人止不住地红了脸。

“我呀,觉得教室里面闷,我去透透气。”说完,陈幸逃命似的跑出教室,她手里攥着糖,上面似乎还残留了些陆仰手掌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