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
什么挡箭牌?
宋明舒有着一瞬间的茫然。
待反应过来后,整个人的脸腾一下子像要烧起来,胡乱的眨着眼,也不敢去看江屿,“那个,刚才他……是他误会了,我根本没说你是……”
她根本没说他是她的男朋友……
无措中,宋明舒的话音甚至有些结巴。
“我知道。”江屿按下了车玻璃,冷而倦的嗓音随着着卷进来的风,擦过她微凉的发丝和发烫的脸颊。
他扭头颇为认真的盯着她,眸子如同浓墨,勾人心魄,“我不可能时刻都在你身边。”
“以后再碰到这种拒绝不掉的人,我这个挡箭牌应该会更好用一些。”
听见这话,宋明舒只觉得呼吸都慢了半拍,“可是……”
张了嘴,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江屿阖眸收回视线,重新看向窗外,少年冷白修长的指节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扣在车壁的扶手上,轻飘飘的一句话,“总归是假的,你也不用太在意。”
车子拐过一个弯,一阵的风猛灌进来,直扑在宋明舒脸上,很凉。
是了,他只是出于好心。
而且总归是假的,没什么好在意的。
她咬住下唇,理智回笼,仿佛飘在半空中的思绪终于有了重量而平稳落地,心跳恢复正常,脸颊发烫的温度迅速下降。
车子很快到家。
宋明舒将自己的多余情绪收敛干净,安静的下车,跟在江屿身后进了家门。
上楼前,江屿叫住她,递过来一沓装订好的资料,很厚很沉。
最上方封皮上印着的大字,赫然就是宋明舒曾在江屿电脑上看到过的,他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的文档——宋明舒补习教材。
她大致翻了翻,数学,物理,化学每科都有,并已单独装订成册。
不仅包含了那些因教育脱节而没学过的知识,甚至还囊括了后半个学期的未学的新知识,可谓十分全面。
江屿:“下午开始,按照上面的计划补习。吃完饭,三点来我房间找我。”。
也不等她回应,就转身慢悠悠的上了楼。
宋明舒抱着沉甸甸的材料,仰头看他的背影,闷闷地应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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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不同题里零散的知识点,有了教材,宋明舒的补习进程可谓飞速。
她本来就不是个笨小孩,有人引导,学习自然渐入佳境。
放学后的多数时间,宋明舒基本都呆在江屿的房间里,趴在对方的书桌上学习,她惯用的笔筒,书本笔记,甚至水杯都一点点挪了过来,逐渐霸占了江屿的桌子。
好在江屿也没表现出什么不乐意的情绪,宋明舒写作业时,他就坐旁边,与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漫不经心的看书。
心情好的话,或许会陪着宋明舒一块儿写几张卷子。
等宋明舒学校的作业写完,他就会习惯性的长腿一伸,勾着宋明舒凳子下方的横杠,把人给拖到自己身边,再开始补习。
两三次后,宋明舒就学乖了,不等江屿勾凳子,自己就自觉擡着凳子往他身边挪。
江屿见状,扯了下唇角,虽没说什么,但心底却对她的自觉行为很是满意。
偶尔,宋明舒也会从学习的情绪中短暂抽离,望着他的侧颜出神。
江屿的面部骨骼十分优越,眉骨高挺,侧脸流畅凌厉,台灯映下的光芒打在他的脸上,阴影浓淡,锐利的眼睛微微耷拉着,莫名透出一股懒散又默然的痞劲儿来。
“……知识点没变,只是换了个角度出题,听懂了吗?”
低磁的声音响起,宋明舒倏然回神,
跑神加偷看被同时抓包,她慌忙别开视线,落回课本上,胡乱应着声,“啊?哦哦,我懂了,听懂了……”
看出她的心不在焉,江屿擡手看了眼腕表,时针已经指向数字10。
他合上笔盖,“今天先到这儿,回去睡吧。”
于是,宋明舒一秒都不多留,低头抱着书火速逃离现场。
回到房间,她泄气般揉了揉脸,暗道自己没出息,怎么还能盯着人家的脸看出神……
懊恼着将课本收好,她随手拔下床头柜上小夜灯的充电线。
早上才发现小夜灯不怎么亮了,甚至还一闪一闪,看起来像电量不足的缘故。所以她放学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小夜灯充上电,算算时间,现在应该充差不多了。
宋明舒手指摸索到底座,按下开关,准备看看灯泡还闪不闪。
“啪嗒”一声,没有任何反应。
别说闪了,连亮都没亮。
宋明舒:?
不应该啊?
她不信邪的又反复按了两下。
还是没反应。
她蹙眉,拍了拍灯泡底座,又晃了晃,企图让灯清醒过来,也没有丝毫用处。
那看来就是坏了。
宋明舒忍不住叹气:坏的这么突然,让她一点准备也没。
找了个袋子把灯装上,宋明舒穿上外套,准备出门碰碰运气,找个还没关门的维修店修一下。
下楼时正好被刘阿姨碰上,“明舒啊,这大晚上的你还出去啊?”
宋明舒笑笑,指尖的手提袋随着下楼的步伐晃动着:“我去修个东西,很快回来。”
刘阿姨摆摆手,拦了一下,“哎呀马上都十一点了,你就别出去了,大晚上的你一女孩子多t不安全,又什么坏的明天再修吧,听话啊!”
“或者你需要什么东西现在跟阿姨说,家里说不定就有呢。”
“那……”
宋明舒沉吟片刻:“小夜灯,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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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簇小火苗晃晃悠悠的升起,盛放蜡烛的磨砂玻璃杯壁及厚,模糊了烛火的光亮,晕染成一团浅淡的橘黄色光晕。
为了安全考虑,刘阿姨特意把梳妆台面上的东西都清空干净,只摆上这么一盏香薰蜡烛。
窗户也开了半扇用来流通空气,烛火随着袭来的夜风轻微摇曳,弥漫出一股似有若无的淡淡松香。
收拾完以后,刘阿姨搓搓手,还算满意,将打火机递给宋明舒留着,“怎么样,这样可以不?”
家里没有小夜灯,但是刘阿姨从橱柜里找出来了一直没用的香薰蜡烛,好几盏,每一个都容量极大,随便一个都足够燃烧一晚上了。
吸了一口极淡的清冷的雪松香气,宋明舒捧着打火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有光亮,味道还好闻,这种新奇的体验还挺让人上头的。
刘阿姨还叮嘱她把打火机放另一侧的床头柜里,不要和蜡烛放在一侧。
走之前,又顺手把装小夜灯的袋子给提走了,说明天找店帮她修,保证她回家就能看到一个闪闪发光完好无损的灯。
房间内安静下来。
关上灯,蜡烛的光亮比起小夜灯还是微弱了几分,但还是给宋明舒带来了几分安心感。
许是香味儿有着促进睡眠的作用,她打了个哈欠,困意比往常更快的席卷而来。
朦胧间,窗外淅淅沥沥,似乎下起了小雨。
雨声微弱,刚开始宋明舒并没有在意,直到平地一声雷,蓝色的闪电伴随着震耳的雷声,在漆黑的夜空中炸开。
伴随着各个楼栋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整个小区霎时间陷入一片黑暗。
停电了。
雨势渐大,狂风骤起,窗外的树被刮的东摇西晃,豆大的雨滴砸在玻璃上,声音极大。
宋明舒是被雷声惊醒的,窗帘被风吹的不断卷起,布料摩擦的声音格外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