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皮包砸在了桌子上,紫色本子磕到桌边,落入下方半开的抽屉里。
江屿脚步一顿。
冯女士情绪上头,呼吸急促,以为镇住了江屿,于是开始自顾自的喋喋不休。
“我翻翻看看怎么了?我就是要知道那女孩到底是什么身份,能让你爸费这么大精力把人从偏远小镇上接过来,她要是身份清白就不会怕我看!”
“我倒是想问你啊,但是你电话不接短信也不回,这么重要的问题上是一点儿都不操心,你妈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万一哪天真冒出来个私生子跟你争,我看你怎么办!”
私生子?
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样,江屿缓缓转过身,唇线紧绷,语气讥讽到极致: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冯女士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一样,脸迅速涨t得通红,只张嘴颤抖,却再也吐不出一句话。
江屿微敛黑眸,将背包扔在凳子上,顺手把半开的抽屉推上,最后拾起冯女士精致的手持小包。
他将小包塞进冯女士僵硬的手里,语调平缓的叫了声冯女士的名字。
“冯兰。”
少年唇角泛着极淡的冷笑:
“我爸跟你离婚,是他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
–
宋明舒到家时,刘阿姨刚收拾完一地狼藉。
她踏进房间的第一秒,就意识到了自己房间有了变动。
东西还是那些东西,但有些摆放的位置、甚至是角度,都变了。
刘阿姨听到她上楼的脚步声,橡胶手套都来不及摘,连忙跑过来,把刚才发生的事迅速解释了一遍。
末了十分歉意的说道:“对不起啊明舒,阿姨没能拦得住……”
“没事的阿姨,”宋明舒宽慰道:“毕竟那是江屿哥哥的妈妈。”
放学时周浩川所说的“江屿有急事”,大概指的就是母亲来家里这件事吧。
宋明舒曾经对这方面的事情有过隐隐的预感和猜测。
毕竟自从她来到江家以后,就没见江屿母亲出现过。
江叔叔工作忙,再加上不常在这边住,长时间见不到人还能理解,但身为母亲,是不太可能这么长时间对孩子不管不问的……
也是后来听刘阿姨说了一嘴,宋明舒才知道江叔叔早就离婚了。
早在刘阿姨来江家的时候,这里就没有女主人。
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这样。
但,
视线扫过刘阿姨手中攥着的玻璃碎片,宋明舒眸光稍顿,“他们……吵架了吗?”
刘阿姨这才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捏着个大玻璃碴子,叹了口气:“是啊……”
冯女士盛怒之下,把江屿房间的玻璃摆件给砸了。
宋明舒有些迟疑:“他们的关系……不怎么好吗?”
“我也不知道。”刘阿姨的眼神同样茫然,“我也是第一次见小江妈妈,以前从没有听小江提起过她……”
原来……关系并不亲密吗?
宋明舒抿了抿唇,不再多问。
她放下书包,拿了扫帚和拖把去帮刘阿姨收拾江屿房间的残局。
江屿的房间空无一人。
刘阿姨说,冯女士离开后没多久,江屿也出门了。
没说要去哪里,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只余房间里一地狼藉。
冯女士不仅砸了个玻璃摆件,可能觉得不解气,还扔了个花瓶在地上。
地板上的水溅的四处都是,掉在地上的花束已被扔在垃圾桶里,只余几片绿色的落叶被水粘在地上。
大的玻璃碎片已经收拾干净,剩下的都是小细渣,刘阿姨怕明舒弄伤自己,没让她碰玻璃。
拖地时,她瞥见地上一滴已经干涸的血迹。
虽然血迹很小,但那抹暗红色依旧刺目,宋明舒心里不由得一紧。
“刘阿姨,他受伤了?”
刘阿姨正给垃圾袋封口,“没有啊?我看小江出去的时候好好的,怎么了?”
转身看到血迹,刘阿姨皱起了眉:“这孩子,自己被割伤了都不知道。”
“不过伤口应该不大,所以他才没感觉到吧。我一会儿下楼把医药箱拿出来,等小江回来了让他给伤口消消毒。”
帮忙收拾完,宋明舒就回房间学习了。
书摊在桌面上翻了又翻,却总是心不在焉,看不进去。
墙上的钟表分针又走了一圈,宋明舒依旧没有听到江屿回来的声响。
她走到窗边,通过薄纱窗帘往下看,漆黑如墨色的机车安静的停在院子里。
没有骑车,想来也不会走的太远吧……
正想着,天边传来轰隆隆的响声。
是沉闷的雷声,隔着厚重的云层,听得不甚清晰。
闪电突兀的亮起,蛮力的撕开夜幕,划出一道长长的裂缝。
下雨了。
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
刘阿姨一句“小江出门没带伞”的念叨,让宋明舒决定出门找他。
她打着伞出门,手里拿着一把黑色折叠伞,迈入雨中。
隔着细密的雨帘,路边的路灯都显得朦胧了几分。
宋明舒沿着小区宽敞的道路往前走。
路上空无一人。
时间已晚,再加上突然降雨雨,人们都躲进了家里。
她小心翼翼的跨过路面上的积水,出了小区的大门。
向左转还是向右转,宋明舒陷入了纠结。
左边是去学校的方向,他应该不会往左边走吧……
踌躇了几秒,宋明舒心一横:
就右边吧。
没找到人的话,大不了一会儿拐回来再往左边走一趟好了。
做好跑两个方向的准备后,宋明舒加快了步伐。
这条街很长,她走了半天才走到十字路口,路上行人稀少,车也没几辆,只有几个没带伞,躲在沿街商铺避雨的路人。
但都不是他。
正在宋明舒犹豫是继续往前走,还是回头换方向继续找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淡漠中带着几分微不可查的倦意。
“宋明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