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日后,E国。
米白墙壁的一栋洋房有着柔和的灰色屋顶,四面是半弧形的透明窗,正值夏日,屋外是平坦规整的草坪。
错落有致的洋梨树往空中攀升着,黑枝桠延伸至卧房窗外。
枝头停留了只鸟雀,啄羽毛,呷翅膀,又飞到窗台外用喙啄闪亮亮的玻璃。
清脆声响唤醒了躺在床上的人,一夜无梦,江月停感受着身侧灼人的温度醒来。
睁眼片刻,还以为自己在江沅,可眼前繁复堂皇的装置显而易见的告诉她,不是。
墨绿浅黄交织出养眼的墙壁,欧式长而厚的窗帘从顶端垂到地面,中间被绸条挽起,露出方格菱窗,天亮得很早。
他们昨日下午抵达的E国,莫寻鹤牵着她轻车熟路的进卧房要休息。
漫不经心的态度看得她直皱眉,小腿还没好,就走这么急。
这里的生活过的痕迹很浓,她问过莫寻鹤,知道他以前每逢假期便会来此住上一段时间。
一是莫继远的要求,需要他尽快掌握公司的事务,二是他要躲清净。
听到此话,她站在原地,问:“躲清净?你躲什么清净?”
莫寻鹤说完就后悔了,回到熟悉的地方,又没有一群人在他面前叽叽喳喳说闹个不停,这才说漏嘴。
原想找点别的话题带过去,江月停却不依,堵在门口非要他给个答案。
不说就一直看着他生气,莫寻鹤无法,只得含混带了句,“就是公司事情太多了……又不重要,老来烦我。”
江月停才不信,盯着莫寻鹤一开始明显慌神的眼睛,冷笑一声,“你还装,我都知道你跟别人相过亲了,是想躲这个清净是吧?”
天地良心,等他抓到是谁在她面前捅他篓子,一定不会放过他。
江月停往后躲开他要来亲吻的动作,语气淡然道:“哦,这是关心你的奶奶告诉我的,你去吧,我看你怎么个不放过她的法。”
……
闻言,他也笑了,将碍事的手杖立在墙边,自己则双臂交叉依靠在门框边。
头轻轻歪着,额角还贴着枚创口贴——是他非要江月停给他换药时,指甲不小心刮破皮的一处伤口。
张了张嘴,随即肯定道:“你在吃醋。”
“……孔雀开屏。”
莫寻鹤问:“这什么意思?”
“自作多情。”
“……”
莫寻鹤短暂沉默后,慢吞吞走到床边,与见他过来就绕到床对面的江月停对视。
“过来。”
江月停摇头,“你怎么不过来。”
洋房里里外外都被打扫过,站得近了,她还能闻到被褥上散发的浅浅茉莉香,可能还晒过太阳,夹杂着暖阳特有的舒服气息。
没理会莫寻鹤的话,环视一圈,她吸了吸鼻子,“为什么你一直都喜欢用茉莉味的东西?”
说完,也不等莫寻鹤回答,去靠近墙角的地方拿起摇椅上的小毯,捏着一角凑到鼻尖嗅。
还是茉莉香。
一个大男人这么喜欢茉莉香,说不上来的胸口憋屈,她嗓音发闷开口:“你这该不会是——”
话音戛然而止,她整个人被拦腰从后箍住,径直往床上仰。
脊背贴着他的胸膛在弹性极好的床垫上重重颠了颠,莫寻鹤突如其来的偷袭吓得她没反应以来。
很快挣扎下来,江月停翻过身坐到他旁边的被褥上,一巴掌拍到他身上,震得手心发麻。
又烦又恼的在空中甩了甩,“莫寻鹤!我最近给你太多脸了是不是?”
仰躺在床上,莫寻鹤的样子也没太大变化,仍旧眉眼秾深,在她的角度看来微乱的头发与衣服,反而替他镀上层随性散漫。
小表情太可爱,莫寻鹤擡起另只手臂遮在眼前,而毫不遮掩的笑唇却暴露得厉害。
江月停恨恨丢下句,“你再笑!”威胁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她自己也觉得方才那一出好幼稚。
莫寻鹤拿开手,嘴上说:“没有笑你。”旋即稍微撑起来些,将她拉到怀里来。
不习惯扭着腰别扭的说话,她换了个姿势,自己收着力道,跨坐在他大腿上。
捏住他触感舒服的脸颊,威胁:“不管,笑也不允许。”
垂眼看了看他们现在的姿态,莫寻鹤戏谑的盯着她,说:“嗯……不笑也可以,但是我现在,好像使不上力。”
江月停:“?”
怎么这么笨。
莫寻鹤毫无顾忌的笑了声,去啄她的脸颊,口吻可惜道:“不过你要喜欢这个姿势,我可以——”
可以个毛线。
江月停赧然的拍他,随即利落起床,整理带来的行李,一点都不想搭理莫寻鹤了。
不好再多逗。
莫寻鹤不再添乱,同她一起挂好带来的衣服。
长时间的飞行与混闹,江月停这一觉睡得极好,伴着屋外鸟雀清脆的叫声醒来,浑身都舒畅到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