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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抵撒娇(2 / 2)

控制不住的抽泣一声,江月停咬上他的手背,口腔里尽是薄薄肌肤上擦过的药水味。

又苦又涩,像要透过味蕾钻进她的喉间,蔓延开她最讨厌的苦,“昏过去了还欺负我……我讨厌死你了。”江月停瘪瘪嘴,埋怨道。

交叉的指关节间蓦地传来几不可察的绞动,江月停倏地止声,挂着泪珠的眼望向原本熟睡的人。

莫寻鹤不知何时睁开了眼,透亮的黑瞳好像看了她很久,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我都这样了,不要讨厌我吧。”

江月停哑然张了张嘴,脑子混沌一片,回过神激动的立即起身要按床头的按铃。

莫寻鹤费力说了句,“别。”

而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良久,叹息声,含着熟悉的委屈声调:“我醒来,没有看见你。”

江月停想要说话,可反复想了几句,都觉得,此刻皆不宜。

她凑过去,因掉眼泪而微烫的眼眶去蹭他的脸颊。

家中清浅沐浴香拂过鼻尖,莫寻鹤牵唇,擡起那只同样被蹭眼泪的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尖。

“他们为难你了。”莫寻鹤肯定的语气,泛起心疼的眼盯着她脸上的湿痕。

一个多小时前,他脑袋昏疼的醒来,睁眼身边只有他父母亲,以及医生护士。

环视一圈,他看见挤进来的程亦对他使眼色,无需再多问,月停在他昏迷这几天一定受了许多诘问。

江月停坐下来,擡手去摸他的额头,但都缠着纱布,完全无从下手,小声为自己解释:“我怕你嫌弃我臭,回去换衣服了。”

“腿疼吗?耳朵呢,疼不疼?还有你的头……包的好丑。”她掖好有些乱了的床被,连声问他。

莫寻鹤只看见她的唇在动,擡手下意识想要去调试助听器的位子,却被江月停半途截停。

敛下欠疚的心思,她没让莫寻鹤去摸自己的耳朵,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心,随即笑眼弯弯的看着他。

莫寻鹤垂眼,顿了会儿,说:“帮我拿过来下,月停。”

江月停没动。

他缓慢眨了下眼,说:“我想听你的声音。”

清晰的听见他喉咙干涩,短短几个字像磨过她耳廓般酥酥低哑,预备要说的话挽了个结,江月停哪里舍得拒绝他。

竖起来的拒绝刹那消散,她找到柜子旁边装有助听器的盒子。

拿过来打开,不是他惯戴的那款隐形助听器,而是她以前查询过的,戴起来会更舒服的外露型。

莫寻鹤眼中似有嫌弃,费劲别开眼,一改方才非要戴的意愿。

“你这人。”江月停戳他脸颊,好笑又心疼的想,怎么这个样子了包袱还这么重。

熟料莫寻鹤又转回来,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窗外映进来的微光如雾般浮上他的黑瞳,眨眼瞬间直接软掉江月停的心。

“……”

从始至终她都没办法抵抗莫寻鹤这样的无声示弱,原先只以为他像小学生一样心思敏感,如今相处这么久,她算是懂了。

小学生才不会像他这样时刻蓄谋着嵌入心防,只一眼便瓦解掉她蓄起的防御,双手握住他,全揽自己身上,“好好,不戴就不戴,怪我。”

莫寻鹤垂眸,纯白棉被上的食指去勾她的手,能够听见细微的声音。

风过耳畔的呼呼响,纱帘扬起时尘埃漂浮,悠忽入耳的笑意……

只是很快又湮灭,远不及助听器带来的声音明晰。

短暂得来的独处时间很快被打破,程亦先开门轻咳了声,江月停立时起身。

程亦引着叶汶进来,给江月停打了个眼色,她看懂,低下头收回自己的手。

但没能收回来,疑惑擡眼看过去,只见莫寻鹤神色未变,望着陆续进来的人。

手腕被他压住,方才还病弱无力,现在却牢牢箍住她,不动声色地将她摘了出去。

许芸不赞成的看着他们,转而道:“寻鹤,让医生先做个检查。”

顶着许多道视线,温医生如常过去,江月停忙不叠让出地方方便医生察看。

这期间,莫寻鹤淡淡扫过他们,其余时刻只顾守着江月停,像是生怕他们又把江月停吓走。

简单几项检查结束后,温医生取下听诊器,“目前看来恢复良好,至于听力方面的检查还需要去专业科室。”

说到此,他话头停下,旋即看了眼一直盯着他检查的江小姐,程亦先耐不住,催促道:“没关系,温医生你说就是了。”

得到许可,温医生:“好,莫老夫人和莫先生都清楚,当初让他接受治疗费了很大的功夫,如今又一次受创,治疗与恢复的周期很难估计……只能说,若真的决定要去国外做手术,术前的心态很重要。”

许芸惶惶然,“是要重新找心理医生的意思吗,可目前最重要的是治好他的耳朵呀,我们哪里等得过来又一个五年!”

“芸儿!”莫继远喝道,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一时安静,叶汶全程旁观,这会儿往前走了两步,出声,却是对着江月停道:“你帮他戴上,我有话说。”

“喔,好。”江月停忙转过身去拿床头的助听器。

俯身,动作轻柔的替他放进去,除了异物感,莫寻鹤没有其余不适。

叶汶立在莫寻鹤床边,布满皱纹与老年斑的掌替莫寻鹤掖了掖被角,口吻平淡:“去试试吧……我不会让你爸妈去欺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