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皙的脸颊顿时浮上巴掌印,红到渗出红血丝,她的眼眶涌出生理性眼泪。
“是什么时候的事?”冷眼看着这个喜怒无常的中年男人,江月停盯着通红的半边脸,再一次重复问道。
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晰了不是么。
第一次在大街上被江明颐拦住,威逼她给江澈找关系进学校,后来不了了之她还天真的以为是她摆出来的那些话让江明颐看清了。
她以为江明颐会在意她的事业,毕竟她如他所愿,终于回到了江沅,对他“尽孝”。
直到现在,现实给了她当头一棒。
那些她以为的各自安好,不过是莫寻鹤替她摆平了江明颐。
那些她以为的平等健康的恋爱,早就掺杂进她父亲理所应当的可以随意找莫喜欢汲取的利益。
所以在她全然不知的情况下,江明颐到底以她的名义找莫寻鹤要了多少“好处”。
江澈的入学资格、那份用来炫耀的茶、以及莫寻鹤究竟许了他什么样的好处换来她的安宁……
难怪,难怪简仪看她的眼神带着小心……
“你装什么装,真当我不知道你跟那个男的住一块去了,我把你养这么大,他难道不该帮衬着长辈吗!”江明颐声音大到震得她耳朵发疼。
住到一起。
原来她的父亲就这么想她,江月停忽然笑起来,嗤笑道:“是,所以就算我死外面也得给你创造点价值对吧,毕竟口口声声生我养我的你,实际上嫌弃的要死。”
简仪要开拉江明颐,让他少说点,江明颐喘着粗气:“让她说,我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怨言!”
“我拍戏,你说我在外面乱混丢你的脸,好,我回来了,可我回家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你怎么说的,你说我有能力了不该和父母住一起。”
“对,是我思虑不周,我搬出去就是了,t那我在租的房子里险些被坏人尾随,给你打电话你怎么说的!”
喉间酸意翻腾,鼓胀又紧缩,江月停死死掐住自己的手心,才能继续说:“你说,江月停,你活该。”
“我一直不明白,我只是喜欢拍戏,我去做了,即便没有成功,也不应该被自己的父亲,被你江明颐指着鼻子骂□□!”
“啪——”,江月停偏过脸,两秒之后才虚捂着脸看回去。
江明颐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几不可察的颤抖着。
“或许在海城,我就应该死掉。”江月停说。
众人慌乱的去拦江月停,害怕她真的做出什么傻事来。
江明颐还站在原地,沉声说:“都不准去管她!死外面最好!我就当没生过她!”
江月停还扶在门框上的手蓦地用力,骨节凸起,好像脸上以及腿上的痛意加起来也抵不过这一句话。
是解脱吗,是的吧。
夜风微凉,她漫无目的走在街上,人很少,大概都在家里吃年夜饭。
眼里那些泪意早被冷风吹干,江月停搓了搓只穿着件薄衣的手臂,打了个颤。
除夕夜的车也好少,她站在公交站台,等了好久才拦到一辆急着回家的出租车。
司机大叔望了眼后视镜,不由得关心道:“这么冷的天,咋穿这么少呢姑娘。”
说着,大叔调高车内温度,脚下烘来的热温有暂时的回暖,江月停不好意思的笑笑,“忘记了。”
大叔也笑,他家姑娘也跟江月停一般大,“欸呀你们这些小年轻,就是空调房里待太久了,出来忘记穿外套了吧。”
“去和春酒店吧,师傅。”江月停说完,便靠在椅背阖上了眼。
听到目的地名,大叔一时愣住,很快又松开手刹,启动车子离开这一片老城区。
车载电台播放着某一档相声,自带的笑声衬得这一方小小空间里更加安静。
司机大叔浑然不觉,跟江月停唠嗑,说今年好像比往年热闹得多。
江月停微微张口,大叔已经打开蓝牙,应该是他的女儿打来的。
“欸哟我马上到家啦,再送完最后一个乘客……当然有,现买的酥皮鸭呢,好好。”
路灯也装饰得很漂亮,挂着许多红灯笼,黄色的灯光映入车窗,明灭打在她身上,晕出星星点点的荧光。
江月停用力眨了下眼,终于在飞驰而过的灯柱上看清了上面的字。
“新年快乐,万事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