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经纶追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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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染只是提着裙摆,茫然地奔跑着。
徐经纶从身后触碰到她,把她拉住。
两人身处一条人迹罕至的暗巷里。
头顶的夜空,被电线和楼分割成不规则的几何暗块。今夜无星无月,阴郁稠密的云遮挡视野,仿佛一切都是天造地设的囚笼。
巫染无法忍受一切,她奋力去挣脱他。
“徐经纶你这个贱人!”她破口大骂,“你他妈疯了,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脑瘫!”她干脆转过身直面他,“你到底怎么想的?操他妈的,你个傻逼把一切都毁了!你这个表子养的!你凭什么……凭什么这么做!”
“……怎么,和哥哥有情人终成眷属,不好吗?”徐经纶抿着如夜色般困顿而温柔的笑容,那个笑容,操!那个该死的笑容!他能不能别那么丧心病狂的笑!她要疯了!
巫染真的要疯了。他在逼她发疯。
“逼养的徐经纶,你真是个十足的情种啊!”她上前攥住他的衣领,粗暴的晃扯,“我他妈是不是告诉你一百遍了,我根本就不喜欢你!你在自作多情个什么劲儿呐?”
“有情人?神他妈的有情人?你梦里的有情人吗?谁和你有情!我甚至从来没有爱过你!我没和你说过吗?我和你说了一万次我不爱你,我不爱你!我根本不爱……”
徐经纶以一个猝不及防的强吻打断她。
巫染气急败坏地推开他:“我操!”
“你没操舒服吗?”徐经纶面色很冷,“巫染,你的身体喜欢我,也是你喜欢我的一种表现。你每次张开腿的时候就是最爱我的时候,你每次高潮的时候就是最离不开我的时候。巫染,其实你比你想的需要我。”
“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巫染大吼,“我只是爱你的脸,爱你的屌,并且是爱过而已!你不要觉得我们就是什么灵魂伴侣,我对你自始至终是利用,你只是好用而已!”
“离开络薇,你也有很多选择不是吗?想和你徐经纶结婚的千金小姐满京城都是,我拜托你别盯着我了!你让我感到厌烦!”
“别盯着你?”徐经纶笑了,“表子,你明知道我离不开你,事到如今这么说?”
“我操!”巫染雄起,“表子骂谁?”
“表子骂你,操了不认,拔逼无情,你就是个表子,拿走了老子的第一次,逼老子和你好!现在又随随便便把我扔在一边!”徐经纶咬牙切齿,同样恐怖狰狞的神情不止在巫染脸上出现,在他这儿也如出一辙。
“我不是第一次吗?你个臭骚逼!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让你上了我的床,现在想甩都甩不掉,像只苍蝇一样……恶心!”
“苍蝇还不叮无缝的蛋!”徐经纶哂。
“我看你就是个卵蛋!”巫染推开他。
“那你就该好好尝尝哥哥的卵蛋。”
“尝宝批龙!徐经纶你真是个胎神!”巫染气得浑身都在抖,川城脏话伺候,又扑上去掐他的脖颈,另一手攒成拳朝他挥去。徐经纶不躲不闪,任由拳头砸在他脸上。
他激怒了她,也许是口不择言,也许是有意为之,总之他徐经纶做到了。巫染朝他又打又踢又踹,这场单方面的暴力很血腥,她掐他,拧他,用指甲抠他身上的皮肤。
仿佛浑身都浸泡在徐经纶的血液里。
明明是自己打他,然而却愈发不爽利,仿佛被对方死死扼住咽喉一般,巫染恨死了他被她踹着肚子还露出痛苦不堪的笑容来,他凭什么,他到底凭什么……他为什么?
她感到愈发的不解。
她感到愈发的荒谬。
她跪在他上方,一拳拳砸在他的胸膛,像神惩罚凡人一样给予他痛苦。他蹙着眉,喘息凌乱而粗重,生理性的,不停有汗水从额发流淌而下。他咬牙,吸着通红的鼻尖。
最终,巫染因手臂钝痛而停了下来。
而徐经纶缓缓擡起衬衫被撕破的双臂,就着被她指甲抠出的血痕淤青,怀抱住她。
“……疼不疼?”他问,“打累了?”
巫染筋疲力尽的,撑着他身后的墙壁,她这时候才专注于和他对视。她从他的眼里看到气急败坏的自己,她同样很狼狈,裙摆撕裂,发丝湿黏,整张脸上是汗水和泪光。
巫染獠开齿,头狼一样咬住他的咽喉。
徐经纶呜咽一声,肩颈肌肉绷得紧直,然而,始终没有做出任何推拒她的举动。巫染不肯作罢,一手掐住他的脖颈,一手下滑,揭开皮带的卡扣,三指把住。
她眯眼打量徐经纶的难堪,不遗余力地折辱。
徐经纶明明连呼吸都很困难,却依然有了反应。在她堪称残忍的做派下,他快要不能存活。他因为氧气耗尽而不得不流下生理性的泪水,或者说,双重考验下近乎晕厥。
“呵……呵……”他仰着头。
“你……很……孤单吧……”
“放他妈的屁!”
“很孤单吧……一直是一个人……在地狱一样的……地方……坚持走下去……”
“你凭什么揣测我?”
“嗯……呵呵……染染啊……你知道不知道……每次你……到……最舒服的时候……你的表情有多么……寂寞……”
“染染……让哥哥……陪你吧……”
她松开他,猝不及防的。
“嗯……呃呃……唔!”
他捂着下身瘫倒下去,跪拜在她脚边,像朝圣像祈祷,他痴痴望着他唯一的神明。
巫染冷漠地检索自己的指尖,雪白的、晶莹的,正缓缓滴落到徐经纶擡起的脸上,他只能以苍白和潮红的可怜面色去取悦她。
他的生理被摧残,心理更是被践踏。
他从未如此悲哀的发现,他的快乐。
建立在她于无数厌恶中施舍他的一眼。
巫染屈起双膝,而他缓缓支起上半身。两人以平等高度垂直于地面,液体也垂直于地面。爱恨刺穿地表,下渗到漆黑的地心。
“你弄脏我的手了。”巫染说。
徐经纶以无数的痴恋仰望着她。
“舔干净。”巫染轻声,伸开了指尖。
黏连的晶莹,在黯淡的巷口灯火下。
垂坠如同一条条细碎的银河手链。
徐经纶照做,任由巫染将眼神给他。
为了让她多注视他一秒钟。
他愿意吞食自己的,哪怕一切。
巫染掺着可爱悯人的笑,诘问他。
“徐经纶啊……你到底爱我什么?”
徐经纶没有回答,虔诚地吮吻她指尖。
巫染的呼吸愈发急促,她就这那液体去扇他的脸,一下,又一下:“你他妈到底爱我什么?我又哪里值得你对我锲而不舍?”
“你知道我就是个骗子!我就是来报仇的!我杀了多少人你知道吗?你招惹我最后会落得什么下场?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你难道就不怕t……”巫染微笑着捧起他那张美轮美奂的脸,削瘦的双颊粘染上她指尖的白与红。尽管痛苦使他的唇色苍白,面部肌肉不自觉地抽搐,他仍然望着她。
“不怕我杀了你?”巫染贴着他的唇。
那一刻她也迷茫,该拿他怎么办好?
“你干脆杀了我就好。”徐经纶说。
“我多嫉妒韦明安,我没有告诉你,我帮你处理尸体是因为我嫉妒他。”徐经纶无波无澜的,“凭什么他能和你同居三个月?我没有那样的殊荣。一想到你每天打开冰箱他就能被你看见,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忍耐下去,我嫉妒除我以外所有靠近你的人。”
“我嫉妒李城,嫉妒拙园拙乐和巫嘉,我嫉妒所有你爱着或者恨着的人。庄羽,我最嫉妒她,凭什么你那么爱她?柳妤也是,你一直在给她铺路,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干脆就把我杀了,把我的头割下来放在你的床头柜,那样我每天能看着你起床和入睡;你把我的肉片开吃下去吧,你把我的剜下来做成模具吧,怎么作践我都行。”
“反正我是爱上你了。”
巫染被他的这番话吓到了,纠缠的情绪压垮了她,愤怒、压抑、或者其他。她失去意识,倒在她的信徒的怀抱里,缓阖上眼。
“白鸟终于逃出牢笼,因为它被埋葬在猎人的怀中,猎人用握枪的大手捧住它。”
“它没有看到猎人悲怆的泪水。”
那是爱的佐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