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那么轻柔,像片羽毛掉落在心坎上,搔得人痒,一时分不清到底是想躲还是想要那轻飘飘的情愫再浓郁些。
虞岁穗忍不住和他玩文字游戏:“想你什么?”
“想我…”张栩生老实地问,“你想什么?”
“你不想我么?”
他承认:“当然想。”
“不逗你玩了,我真的有点想你,”虞岁穗笑了笑,但很短暂,嘴角马上垮下去,泪水沁入唇角,又苦又涩,“没事,在你附近就好,我也不会在那待很久,就算你能出来也不一定见得到的。”
“这次时间确实有点长,”张栩生还是觉得内疚,“那下次我多批几天假陪你。”
“没事,”虞岁穗说,“你安心飞你的好了,不用担心我。”
安静了片刻,良久她才又听到张栩生的声音。
“可是我也想你。”
虞岁穗的心脏猛地缩紧,一时没搭上话。
听他接着说:“我也想见你。”
“那等你这次任务结束…”
“等我飞完这次…”
两人异口同声,又同时顿住。
“你先说。”
“你先说。”
他们都轻声笑起来。
张栩生郑重地说:“再等等我,等我飞完这次任务,我就回来看你,我还有事要和你说。”
虞岁穗有点好奇:“什么事?”
“回来说。”
“是工作吗,还是别的什么?”虞岁穗怪他,“下次别这样说一半不告诉我,好难受。”
“不是故意的,”张栩生说,“我也想现在说,但是现在说不合适。”
“行吧,”虞岁穗点了点头,“勉强接受,全听少校同志安排。”
张栩生低声笑笑:“等我啊。”
虞岁穗嗯了一声,马上又补了句:“等你。”
这天晚上虞岁穗在上海的酒店过夜,她只跟长辈们说自己要赶明早的飞机去看朋友,半字没提季风的事情。
白天和燕阳打电话的时候太仓促,没问这件事季风的父母知不知情,但虞岁穗猜测应该是没有告诉他们,不然不会绕一大圈把电话打到她这边来。
可能是季风提前打过招呼。
虞岁穗在网上查了查,发现昆仑山脉实在太长,由于海拔较高,这个季节山上还有积雪,周边有噶喇高原,可可西里,这样搜索起来漫无目的,她完全无法想象季风现在处于怎样的境地。
人在自然面前是如此渺小。
虞岁穗想起季风有一个“平安符”,她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才五岁,适逢观音菩萨生日,季风的父亲带着她和季风去虔山祈福,经过紫竹林的时候季风在石阶上滑了一跤,万幸没磕掉门牙,只是手臂被划破一道小口,愈合后没留疤,倒在上面长出颗小痣。
季风的奶奶说这是菩萨保佑他,给他做了个记号。
这件事虞岁穗只是当作故事听,但现在她却希望这真的是一种护佑。
青山有幸埋忠骨,但在世的人还是希望他们回家。
或许是酒店的床太软,虞岁穗没睡着,半梦半醒的时候听到隔壁的情侣因为没买到迪士尼的玩偶吵架,她更加郁闷,把电视打开盖住了声响。
直到后半夜才睡着。
次日清晨,虞岁穗起的很早,睁眼看了看时间,难得比张栩生醒的早,赶紧抓住机会先道早安,然后在酒店吃了简单的早饭就打车前往机场,她仍旧没带行李,走得十分轻松。
因为时间尚早,路上车辆不多,十分通畅。
金粉色的朝阳在高楼大厦的缝隙间冒出光华。
这应该算是个好兆头。
晚上没睡饱,虞岁穗在飞机上凑合着眯了一觉。
这次运气不佳,同航班有人带了尚在襁褓中的孩子,这么小的孩子没有自制力,也不懂人事,只知道飞机升空失压导致耳膜难受,就呜呜哭泣,父母百般抚慰也哄不好她,旁边的乘客都皱着眉,无人苛责,但大家都并不高兴。
虞岁穗的位置在机尾,离那对带孩子的夫妻较远,所以她捂着耳朵,倒也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觉得身体沉重,下意识担心是不是姿势不对睡出了偏瘫,扭头才发现原来是隔壁的老太太枕着她的肩膀睡得正香。
她想移开,但她一动老太太就要倾倒,她没法,只得小心翼翼地端坐在那充当人形靠垫。
直到飞机落地才动手拍醒了老太太,老太太迷迷瞪瞪站起来,也不说谢谢,腿脚怪麻利地抢路走了,被她挤开的是个学生模样的女孩,虞岁穗和她对视一眼,两人都无奈地笑笑,虞岁穗起身让她先过,然后跟在后面下了飞机。
走出通道,虞岁穗给燕阳打了电话。
“喂,是燕阳吗?”
“是我,你到了?”
“刚下飞机,你给我一个地址,我过来。”
“不用,你直接出来,我已经在门口等你。”
“嗯?”虞岁穗惊讶地加快脚步,“这么早?你怎么知道我现在来。”
“早上给你打电话,你关机了,我猜你在飞机上,就查了航班,今天只有这一趟,我就知道了。”
“好,”虞岁穗说,“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