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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削苹果的时候不把皮削断(2 / 2)

只要仔细看,不难发现这里的墓碑都是战机尾翼的形状。

张栩生站在墓碑前望向远处,姚望蹲下把塑料袋放在地上,拿出一个苹果开始削皮。

“我妈说,削苹果的时候只要皮不断,心里想的都会实现,但是我总是削不好,削到一半就会断。”

“这不是削得挺好么。”张栩生低头看了一会儿。

“嗯…”

话音刚落,皮断了。

姚望看着手里削了一半的苹果愣了神。

下一秒,他手里的苹果就被人拿走了,他擡头看向张栩生。

张栩生咬了一大口苹果,把第一口咽下后说:“削都削了,我吃,我就喜欢吃带皮的。”

姚望没说什么,又弯腰从袋子里拿了一个苹果,闷不吭声地开始削。

陵园很安静,穿过戈壁的风一刻不停歇,细微的,刨刀割裂水果皮肉的清脆的声音格外清晰。

“给。”

张栩生把核用纸包起来放进袋子里:“我刚吃了一个,你吃吧。”

姚望坚持要给他:“这个皮没断,给你。”

“…”

张栩生接过第二个苹果在手里翻看,削得有点丑,坑坑洼洼的,能看出来姚望真的很不想把皮削断,以至于削好的苹果比原来硬生生小了一圈,被老鼠啃过似的。

“行。”

张栩生笑着说,擡手在姚望后脖颈上使劲揉了揉。

“这里离谁都远,”姚望用手抚了一下墓碑,沙尘把指腹染成了灰色,“就离我爸特别近。”

“嗯。”张栩生从兜里摸出张纸巾递给他。

“天气真好,”姚望接过去擦了擦手,眯起眼睛仰脸映着阳光,“风景也好。”

“我有时候想,要是能躺在这里,也还不错。”

张栩生有点饱了,第二个苹果就吃得有点慢,点头说:“我也觉得。”

“你不行,”姚望睁开眼,“你得回去,嫂子在等你。”

咀嚼苹果的声音顿了顿,又再次响起来。

其实张栩生梦到虞岁穗的次数远多于虞岁穗梦到他的次数。

都说思虑影响梦境,张栩生常常午夜梦回,都是在驾驶飞机,在寥廓无边的高空飞行,有时候晴空万里,有时候迷雾笼罩。

和虞岁穗在一起后,那个梦就悄无声息地发生了变化,她会说话,一听到她的声音,张栩生就会感到身体里的线立刻收紧了。

于是无数次在梦里听到虞岁穗叫出他的名字,她的呼唤把他从梦境拉回人间。

他又想起那天晚上虞岁穗趴在他身上,脑袋枕着他的胸膛,用她细嫩白润的手指抚摸他腹部的伤疤,忽然说:“要是我当初再努力一点就好了。”

台灯昏黄的灯光勾勒出她身体的轮廓,那么柔美。

张栩生用带茧的手掌轻摸着她的头发问:“什么?”

“再努力一点,我就学理科,考工大,以后就能造飞行器,造飞机,不用人试飞的那种。”

虞岁穗很少说幼稚的话,张栩生笑了,觉得她可爱,伸手把她抱过来搂在怀里,感到她的呼吸喷在脖子上,如此温暖。

“没有试飞就没有我,”他亲吻虞岁穗的鬓角和耳垂,轻声说,“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

有人说国家花这么多钱养飞行员不值得,有人说当空军升得快,立功容易,有人说这身皮好看,招女孩喜欢。甚至有时候连家里人都劝他们别傻傻地往前冲,还是调到清闲的岗位上去,娶妻生子过一生。

他们只是当作听不见,只要默念这句话,很多的不忿就都能容忍下来,然后继续前行。

那时虞岁穗擡起手臂回抱住他,说:“我知道,功成必定有你。”

离开之前,张栩生和姚望在陵园下站住,转过身面对那青山般屹立的无言碑林。

“敬礼!”

虞岁穗放下画笔,颈椎酸胀难受,她站起身走了两步。

室外天气很晴朗,天上没有一丝云彩,海面泛着细纹,她看到绿绿带着孩子们在沙滩边晒太阳,小猫都很活泼,抱在一起摔跤,像毛线团。

虞岁穗隔着玻璃看了一会儿,脸上露出笑意。

早上皮皮给她打电话大侃特侃一通,起因是路露在群里发布了要结婚的消息,邀请她们来参加她的婚礼。

“结婚?跟一个认识一个月的男人?发什么羊癫疯,我还以为她至少比宣琪好一点,没想到是并驾齐驱。”

“唉呀,”虞岁穗开着免提,小心翼翼地给珍珠上高光,“人家也算是青梅竹马,认识好多年了。”

“我跟你说那个男的肯定是有目的的,叫什么…什么来着?”

虞岁穗提醒她:“秦柏。”

“秦柏,谁正常人能含情脉脉地搭讪完一个,马上又坠入新的爱河?没有!什么青梅竹马,要是郎有情妾有意,早在一起了,能等到今天?骗小屁孩都不信。”

“别生气,”虞岁穗心平气和,“路露喜欢他就行了,她上次跟我说,要是秦柏娶了别人,她才是要难受死。”

“而且秦柏能力强,情绪稳定,生活也不乱,也还行,说不定他们先婚后爱呢,这事说不准。”

皮皮嘁了一声:“什么时候办婚礼?”

“九月,本来两家父母要定七月,路露不喜欢,觉得太热,她想在秋天办婚礼,秦柏就去协调,按她说的改了。”

皮皮又哼了一声:“那我随多少比较合适?”

“不用很多吧,”虞岁穗想了想,“意思到了就行。”

“我打算六月来西安,你有空么。”

“那得看是什么时候,”皮皮翻了翻日程表,“事情还挺多,比较杂,反正只要你来,我肯定有时间。”

“真够意思,”虞岁穗说,“我昨天看到一家蛋糕店还不错,你不是喜欢吗,我给你点了,晚上送到。”

皮皮欣喜道:“真的吗?你怎么知道我在减肥,断了一个月的糖,我快死了。”

虞岁穗从果盘里叉了一块哈密瓜放进嘴里:“哎呦,那不巧了,白减一个月。”

“这个破肥我是再也不减了,”皮皮忽然放低了声音,“对了,我给你讲个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