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你的牙齿挺尖的(2 / 2)

“你说她怎么进来的?听说同期竞争的还有个海归的高材生,都没比过她?”

“家里有关系呗,我看她的包挺贵,挂件都要好几千快一万。”

“会不会是虞主任…”

“瞎说什么呢你,虞主任什么人我们还不清楚?”

“那邱主任也不像啊…”

“人家要托关系早就找院长了,用得着跟主任说。”

“也是,唉,托吧,没本事不也还待不久,天天和护士吵架算什么本事。”

虞岁穗推开办公室的门,父亲和同办公室的邱主任都不在,但有个年轻医生坐在靠墙的黑皮沙发上。虞岁穗是个很仔细的人,就算记不住所有医护的名字,脸和科室还是能对得上的,但这个女人,她不认识。

女人听到门响就擡头看来,虞岁穗礼貌地微笑了一下,然后走过去把饭盒放到虞锐夫的桌子上。

虞锐夫的办公桌上摆着一家三口的合照,虞岁穗每次看到的时候都不由感到心暖。

“你是?”

“我是虞主任的女儿。”虞岁穗说着又看了那个陌生医生一眼。

对方哦了一声,然后低下头去,虞岁穗注意到她膝盖上摊着笔记本,觉得她应该是实习医生,找主任问点什么很正常,就没再打扰,出去的时候轻轻掩上门,从人少的楼梯间走下楼。

今天天气晴朗,虞岁穗边走边把气象的定位换成阎良,那里也是晴天。

“安安,跑慢点。”

虞岁穗觉得这声音耳熟,回头一看,认出是驻宁州部队的文员邓新决,以前在大院见过几面,那时候他总是跟着厉海峰。

“小邓?”

邓新决也记得她,有点腼腆地招了招手:“虞岁穗。”

“你怎么带上孩子了?”虞岁穗调侃道。

邓新决呵呵笑:“我来看眼睛,在楼下碰到他一个人,我看这边车挺多的,反正没事就看一会儿。”

“那你眼睛没事吧?”

“有点干燥,医生给配了点眼药水。”

老邱的小孙孙是个缺牙巴皮孩子,手里举着一个贴满卡通贴纸的小相机,随着他连摁快门的动作咔嚓咔嚓直响。

邓新决徒劳地跟在他身后,像个没经验的放鸭人,弯着腰抓也不是,拦也不是,只能念叨“别乱跑”。

小孩子看到人也不叫,更不理会邓新决,邓新决哪有带孩子的经验,看着他到处乱窜简直心惊肉跳,跟他讲话又不听,连正眼都不搭理,心里觉得真造孽。

虞岁穗看了会儿热闹,问:“你和邱主任认识呀。”

“啊?”邓新决愣了一瞬,但很快点了点头,“啊,对,认识。”

他平时就这样,和女孩说话尤其容易结巴,虞岁穗就没多想。

安安忽然站住,对着草丛直勾勾盯了一会儿,指着某处,字正腔圆地大声念道:“快看,小狗的屎。”

说着又拍了张照。

邓新决有点不想活了:“小孩子真可怕。”

虞岁穗不太善良地大笑起来,借口说有事先走了。

住院部附近有个小公园,供病人和家属散步用,小路边隔不远就有长椅。

虞岁穗路过那里,余光注意到树下的长椅上坐着两个人。

那幅场景在脑子里过了过,她的脚步停住了。

然后原路退了回去。

是张沁陶和彭泊。

见他们同时出现在医院,虞岁穗心底陡然一惊,赶紧躲到茂密的树丛后,想听他们在说什么。

张沁陶问:“还疼吗?”

显然她已经问了好几遍,彭泊有点不耐烦地回答:“都说了不疼。”

“就因为怀疑你,就能打你?这也太…”张沁陶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担忧。

“做个样子而已,”彭泊还是那副略显急躁的语调,“演戏知道不,总得装一下,不然别人要多想。”

“为什么要多想,是因为那天你带了我吗?”

虞岁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由攥紧了挎包的肩带。

幸好张沁陶没说是她报的警,只说:“可是那些警察只是刚好来扫黄的,别的事又不知道。”

彭泊这种人总是有种莫名的优越感,故作高深地说:“扫黄和那不一样,警察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告诉你。”

“那他们怎么知道警察是冲着这个来的?”

彭泊答不上来,囫囵道:“别多问,知道太多没好处。”

听他说话跟她过家家似的,虞岁穗莫名有点想笑。

他们又安静了一会儿,张沁陶说:“彭泊,那个吴哥,我不喜欢他。”

“你能不能别跟他们混了?”张沁陶犹豫片刻,还是鼓起勇气说,“我感觉他们不是好人。”

虞岁穗心想,还用感觉吗。

彭泊啧了一声:“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虞岁穗觉得彭泊确实如刑瑾所说,本性不那么坏,只是比较单纯,他的世界太狭窄,就像站在井底往上只能看到那一小片天空,而他却以为那是全部,他所以为的年少轻狂在虞岁穗眼里不过是胡闹歧途,不能说没有色彩,但这种色彩太混浊,太容易被污染。

但他或许没有回头路可走。

虞岁穗敏锐地察觉到,彭泊并不可怕,吴未豪才是颗埋在土里的钉子。

张沁陶看起来是把自己的劝告听进去了,但她似乎还在做一些天真的努力,想把彭泊也从这片迷雾中唤醒。

这是一种很真挚同时也很蠢的举动。

可她太年轻,并不懂得利落的取舍和明哲保身,她的善良只是善良,没有任何锋芒。

但愿她的善良能保佑她,虞岁穗想。

从一定程度上,彭泊还是有良心的,虞岁穗觉得他应该不会做出伤害张沁陶的事,但别人就不一定了。

她在歌厅见过吴未豪,不知怎的,那个人总让她有点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