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除了关心成绩还知道什么?!”张沁陶突然爆发,脸涨得通红。
在她眼里,张栩生不仅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隐晦萌动的少女心思,还这么粗暴地命令她,把她薄薄的面子撕得稀烂。
这和她心目中温柔的哥哥截然不同,哥哥也不理解她,她又难过又失望。
张栩生从没见过妹妹发脾气的样子,愣了一下,但没动摇:“小陶,不要任性,你年纪小,有时候分辨不清是正常的,哥哥没有说只关心成绩,你的成绩怎么样除了你自己和谁都没关系,考上哪所大学,过怎么样的生活也只和你自己有关,我跟你说这些是怕你以后为了现在的不懂事买单你知道吗?”
“哥哥和爸爸都不能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张沁陶声泪俱下:“上次下雨了是他给我送伞的!他知道我喜欢吃城西的灌汤包,每天临晨就去给我买…你们根本就不懂!”
“淋两滴雨买几个包子就是深情了?因为你隔三差五喝醉在街上耍酒疯就是真爱?这是爱吗,这样的爱太廉价了小陶。”张栩生也上火了。
“他也会保护我!”
“怎么保护你?”张栩生简直要被气笑了,“他拿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本保护你?金钱财力,社会地位,还是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混混手段?你说他保护你,有没有想过最先骚扰你的人就是他!?”
张沁陶被他激得直掉眼泪,她不知该怎样反驳,只能甩了句最伤人的话:“你连家都不回有什么资格在这说!”
“小时候人家以为我没爸,现在人家以为我没哥!你还义正言辞指责这指责那,你才没有资格!你说他是混混,连混混都有时间陪我!”
张栩生终于没忍住露出倨傲的冷笑:“混混有的是时间,还用挤吗。”
张沁陶怔住,随即猛地站起来瞪着张栩生,带倒了桌上高摞的书,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张栩生也站了起来。
她仰头噙着泪问张栩生:“我和他在一起,你也会像看不起他一样看不起我对吗?”
张栩生浑身的血都往头顶窜,怒不可遏又内疚难当,一时说不出话来,想打她又舍不得。
“你是我妹妹,我看不起谁都不会看不起你,”他弯腰捡起洒落的书本和试卷,一件一件叠整齐码放回书桌上,和颜道,“但是你和他必须分手,没有商量。”
张沁陶推开他的手:“不要你管!你走!别用你那完美主义来要求我,我跟你不一样!”
“小陶,你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张栩生把纸巾留在桌面上,“他会把你带坏的,我只担心你会受到伤害,没有要求你什么。”
“我上航校,考第一,都是我的生活,你也有你的。”
虞岁穗掏出手机看了好几眼,奇怪,他怎么忽然不回消息了。
刚放下手机,提示音就响了。
虞岁穗立刻察看。
【Jf:小鱼儿,哥休假来了,请你去吃生蚝煎蛋啊。】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虞岁穗刚说完季风的坏话,人家就来了。
她回复道:“好啊,连我男朋友一起请行不行。”
【Jf:也不是不行,还没带回家过吧,那我正好提前替叔叔阿姨过目一下,给你把把关。】
张栩生出了门,坐进车里缓了好一会儿,伸手打开副驾抽屉摸到里面的烟盒。
刚抽出一根咬在嘴里才想起来上次打火机坏了一直没买新的,眉头紧皱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他到门岗问门卫大爷借火,许久没碰烟,他居然被呛住了,剧烈地咳嗽几声,到车里才勉强止住。
烟灰从车窗边被担落,像一场沉默如灰烬的雪。
打开手机看到虞岁穗发的消息问他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顺便带他见一个自己认识很多年的朋友,她似乎很期待。
张栩生不想把刚才的情绪带到他和虞岁穗之间,于是说好。
想起等会儿要去接她,张栩生把刚点燃的烟掐灭了。
他们在海边的排挡见面,季风早一步订好了座位,在街边等他们。
虞岁穗看到他差点没认出来,还是季风叫她小名她才反应过来。
他站在马路牙子上龇着大白牙朝虞岁穗阳光灿烂地笑,张栩生很快地打量他一眼,发现他居然比自己高一些,顿时有点不爽。
吊儿郎当没正形。
跟个黄毛似的。
陆军的身高要求比空军宽泛许多,张栩生刚好一八二,再高就开不了战机了,季风看上去起码有一八五。
季风和张栩生见面,习惯性地敬了个礼:“你好。”
然后说:“哦,不好意思,在部队习惯了。”
张栩生回礼:“没事,我也是。”
虞岁穗无语地瞥了季风一眼:“人家空军少校,军衔比你高呢,装什么。”
季风无所谓地笑笑:“过两年我也能升。”
虞岁穗不懂,这人到底是来砸场子的还是来请吃饭的?
“是,”张栩生也报以微笑,“当然了,到时候我也该升了。”
言外之意是你升就升呗,见了我不还得先敬礼。
这两个人碰到一起真是幼稚到家了。
“大校和阿婆最近都好吗?”季风问。
虞岁穗悬着的心终于死了,防火防盗就是没防住这个嘴上没把门的季风。
以前都死皮赖脸跟着她一起喊外公,偏偏现在假正经起来了,很难不怀疑他不是故意的。
本来就棒槌,去了两年昆仑山,冻得更不行了,虞岁穗暗骂。
可张栩生似乎没有察觉,在服务员端上羹汤的时候给虞岁穗盛了一碗,眼皮都没动一下。
虞岁穗把这个话题掠了过去,转而问季风昆仑山冬天的雪有多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