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母好不容易把游戏打通关，注意力都在平板上，“当然好啊，他俩从小一块儿长大，分化时我们两家还开玩笑，要是一个A一个O，就把他们凑一对呢。不过叶清应该没那个意思，分化后跟他见面都少了。”
穆川指尖绷紧，很快又松开，他重新拿起筷子，将面搅拌开，“知根知底，在一起也挺好。”
叶母擡眸望过去，见他神色淡然，就知道他对叶清压根没意思，儿媳妇的梦算是彻底破碎了。
她心中惋惜，脸上仍挂着笑，不死心地问，“小川，你觉得叶清怎么样？”
“坦率，大方，温柔，比我见过的所有Alpha都要好。”穆川送了一筷子面进嘴，不知受了心情影响还是味道过淡，总觉得食不知味。
他也没停，动作机械地把面条往嘴里塞。等吃完了，才对叶母说，“阿姨，我很清楚您想问什么，但我对她……应该说，我配不上她。”
昨天是他没控制住，冲动行事，但他没想到叶清会给予回应。这令他悸动又欢喜。
过于沉浸，以至于他差点忘了，他被别人临时标记过。
虽然生殖腔没有打开，但Alpha和Oga的信息素短暂融合，残留在他腺体内。很长一段时间他连自己的信息素都闻不了。
自割腺体时，他就做好了被人当做异类，孤独一生的准备。大概老天怜惜他的遭遇，将叶清送来他身边。
只是她这样好，她的Oga，不该是他这样的。
“你怎么配不上她。”叶母皱眉，知道他自厌的情绪又上来了，认真道，“你爸分化第二年进了军团，第五年接到任务，秘密带领一支小队剿灭了珩星匪头，为帝都挣回了地盘。”
“短短十年，他从一个寂寂无闻的小兵到众人敬仰的元帅，实力可见一斑。这样的人，教出来的儿子能差到哪里去？你的资料我也看过，军校尖子生毕业，骑射，散打，就连Oga必学的课程都没落下，你怎么会配不上她？”
虽然是自己的女儿，但叶母的确没什么能拿出来炫耀的，说到叶清，话就变得干巴了，“……再看叶清，除了拆装改造枪械，打架厉害也算她一份吧，就真没什么拿得出手了。”
穆川知道她在宽自己的心，这些话也侧面说明，叶母并不在乎他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
但他自己过不去。
昨晚的事，他只当她是上了头。
吃完面，穆川接到心理医生的电话，提醒他别忘了今天赴约。
叶母本想开车送他去，但穆川拒绝了，他说，“阿姨，我自己能行，让我试试。”
这是他被Alpha强制标记后第一次单独出门。
尽管这件事已经过去四个月，他仍清晰地记得那天发生的每一帧每一个细节。那天他受邀参加聚会，中途接到师兄迷路的信息，便跟导师打声招呼，起身去接人。
谁想还没走出酒店，过道上便碰见一个醉酒的Alpha，他摇摇晃晃朝这边走来，似乎在找洗手间。
穆川下意识往旁边让，谁知擦肩而过时他突然扑上来，从袖口摸出针剂，飞快往他胳膊扎了一针。
动作驾轻就熟，一看就是惯犯，偏偏他反应慢了一拍，被扎个正着。
药剂很猛，他当时眼前一黑，差点没昏过去。好在及时咬破舌尖，才勉强清醒过来。
趁着没人发现，Alpha迅速把他抗进了旁边敞着门的小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八仙桌，长期没人使用，已经布满灰尘，他就被压在那上面，被掐着脖子，咬破了腺体。
大概见他乖巧顺从，Alpha放松警惕，才给了他反击逃跑的机会。
这段回忆像噩梦一样，很长一段时间，他只要闭上眼睛，就感觉那人粗重的呼吸和令人作呕的信息素仿佛还萦绕在身边。
在叶清家待一阵后，他已经很少出现这种幻觉了。
到了咨询室，心理医生起身给他倒一杯咖啡，随后关上门。
两人就像很久没见的朋友，闲聊了一阵，才进入正题。
医生温声问，“这两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有时候心情不好，晚上还是会梦见那天的画面。”穆川回答完，顿了下，又说，“我发现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是叶清吗？”
穆川没回答，但表情已经默认了。
医生并不意外，穆川平日接触外人不多，两人聊天时无可避免会说到叶家人。近两周，他提起叶清的次数越来越多，只是自己还没发现。
“她清楚我的事情，也不介意，但我……我过不去，所以也不想耽误她。”穆川神色平静，“下周拆完线再复查一次，没问题的话我就要回去了。”
医生问：“比起她，我更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不重要，我没打算和她继续纠缠，这不重要。”
医生察觉他情绪变得紧绷，缓声道，“别紧张，放轻松，我们今天只聊天，不做测试。”
穆川嗯一声，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换做以前的我，喜欢上一个人，我一定会努力争取，但现在……十成十的把握在面前，我也没有那个勇气。”
穆川垂眸望着掌心，上面仿佛还有昨晚十指交握残留的温度，“和她在一起，我能忘记很多不开心的事情，但我害怕这些是短暂的。”
医生双手交握放在桌面，温声说，“人的心理是会随着时间和处境发生变化的，记得刚来时你提起Alpha都会反胃呕吐，现在已经比那时好了很多。”
穆川摇头，他也只在面对叶清时，反应没那么大了而已。
医生知道他已经有了决定，也不再多劝，对着电脑写了一份病历，提交给协会，“我非常理解你的想法，只是我建议你能勇敢的迈出去尝试一次，不管结局好坏，至少不会留下遗憾。当然，你不愿意，我也支持你，毕竟自己的感受现在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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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就着叶清的话题讨论了近半小时，远在医院的叶清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病床上的宋观偏头看她一眼，“感冒了？”
“没有。”
“那就好，我发.情期本来就不舒服，你再给我传染生病了，我跟你没完。”
“……”
叶清揉揉鼻子，端着盒饭又往嘴里扒了两口，“你说有事找我，饭都快吃完还不说，到底什么事？”
宋观哦一声，“我妈公司出了点事，等过完年，你估计就很难再见到我了。”
“需要多少？”叶清挺直腰板，神情变得严肃。
“不是钱的问题。”宋观摇头，突然问一句，“我今天叫你来，就是想问问你，你真对我一点意思也没有？”
叶清见他吊儿郎当，也就没把这话当真，笑道，“说得好像你对我有意思一样。”
宋观笑眯眯看着她，没吭声。
叶清被盯久了，忍不住坐直身子，挠了下头发，“大哥，你别搞我，我现在已经是有身份的人了。”
“谁是你大哥！”宋观瞪她一眼，把饭盒放下，慢悠悠躺回病床，“跟穆川什么时候成的？”
“昨天。”叶清轻咳一声，耳尖泛起薄红，“这么明显吗，这你都看得出来？”
“你要不要看看你今天盯了多少回手机！”宋观翻了个白眼，“而且你身边除了我，还能有哪个Oga。”
听他提起手机，叶清又低头看了眼，下午到现在她给穆川连发了几条消息，都石沉大海没人回复。
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想到这里，屁股更坐不住了，她刚想起身告辞，信息栏弹出一条信息：我没事，只是有点累，先睡了。
叶清看着手机，唇角笑容柔和下来。
宋观看在眼里，心中苦涩，他知道叶清对他无意，每次他进一步，她便会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拉开两人距离。
本以为她性格就是这样，横竖她身边没有别人，他迟早能叫她开窍。
直到穆川出现。
宋观才知道，她不是不开窍，只是没遇到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