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慕小姐只是偶然碰见。”小巴蒂克劳奇模仿着穆迪粗哑的嗓音,也不等斯内普回应便杵着拐杖噔噔地走远了,仿佛看都不愿意多看斯内普一眼。
现在只剩下慕羽和斯内普,斯内普不待她说话便向着地窖走去。慕羽沉默地跟在他身后,她的右手一直放在腰间的玉佩上,她很清楚论文只是一个幌子。
她从开学起就在想着斯内普能忍耐多久。
没想到他能一直忍到第一个项目开始前。
斯内普直接推开魔药室的大门。她对这里极其熟悉。这间位于地下不见光的办公室中常年弥漫着各种魔药混合在一起的古怪的味道,和斯内普这个人一般暮气沉沉。
“请坐,慕小姐。“当大门关上后斯内普的态度简直可以称得上柔和。他与其他人一样,对慕羽始终保持着一份温和地谨慎。
慕羽施施然在唯一一把椅子上落座,在坐下的一刹那她的眼睛直直对上了斯内普那双黑色的眼眸。
摄神取念没有意义。不论什么时候那双黑色的眼眸始终都如同一潭死水,没有惊慌,没有害怕,没有卑微,只有坦然和带有几分刻意装出来的恭敬。
斯内普平静地任由慕羽打量,他双手撑在巨大的橡木桌上,慕羽在观察他,他也在观察慕羽,没有任何迂回和试探,他径直开门见山:“慕小姐,我不知道你的任务是什么,但邓布利多已经开始警惕,你需要一个帮手。”
他见慕羽只是有节奏地一点点敲打橡木桌,似乎是在等待他的下文,他这才不紧不慢地说下去:“将波特的名字投入火焰杯在争霸赛里面动手脚除掉他极为巧妙。但今年是五个学校参赛,要在几个校长的防范下除掉波特你需要一个老师的支持。”
他像是真心愿意提供帮助,但从另外一个角度….也未尝不是一种试探。
“您对此很上心,斯内普教授。”
斯内普在这时眼神都没有动一下,他极其冷静地说:“对主人的所有事情我都愿意操劳。”
他在等待预期中的摄神取念。那天晚上他都熬过来了…..
钻心咒像是刻在了他灵魂里似的,即使现在回想他仍然忘不了当时锋利的刀片一点点摩擦骨头的痛苦。黑魔王想要摧毁他的意志,只有摧毁了意志他的大脑才会毫无保留地敞开。
可惜生理上的痛苦已经无法挖掘他最深处的记忆。
慕羽擡头看向架子上整整齐齐排列的各类珍奇材料,在药材方面斯内普的个人收藏已经不亚于慕家的私库。她知道他在等待什么,对于没有结果的事她从来不会去浪费时间:“您的忠诚极其感人,但您了解他,他向一个人交代的事情便只能由那个人完成。”
斯内普皱紧了眉头:“你才十四岁。解决波特事关重大…..”
“是我找到了他,是我帮助了他复活,”慕羽逼近了他几寸,此时是斯内普那双眼睛妄图看穿她,试图从她的大脑中挖掘出信息,“与其在这里试探我,您能做的就是保守秘密,安心在邓布利多手底下扮演一个迷途知返的老师。”
她此时既带有几分威压,更有几分这个年龄的人特有的傲气。但斯内普明白这些都是表象,她的大脑如同海洋一般深不可测。平静无波的水面之下一定隐藏着一层又一层不可捉摸的秘密。
当深湖和大海相持,很难在一时半会分出赢家。
办公室的门在此时砰地一声撞开,听见声音后慕羽才远离了斯内普几步,她避到了一边去,给两人留下了足够的空间。
伊戈尔卡卡洛夫直接冲了进来,都没有注意是不是有外人在场,直接抓住斯内普的手:“我受不了了,西弗勒斯,求求你救救我,我受不了了。你,你帮我,求求情,不,不,直接告诉他,我知道一个秘密,格林格拉斯和法国魔法部部长,我知道他们的勾当,我可以向他提供一切,只要他能宽恕我。”
他一连串的话根本没有给斯内普反应的机会。
慕羽看了卡卡洛夫一眼,格林格拉斯和法国魔法部部长,她也正巧好奇很久了,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闭嘴。”斯内普这时才找到机会呵斥卡卡洛夫,他犹疑地看向慕羽。
“不,说下去,”她慢条斯理地开口,魔杖缓缓指向惊疑不定地卡卡洛夫,“话都说到这里了,就没有再留一半的意义了,您说呢”
卡卡洛夫转头看向斯内普,后者的脸被遮挡在阴影中,让人难以琢磨出他的真实情绪。但斯内普反常的沉默已经足够说明很多事情。
斯内普在心里咒骂卡卡洛夫的愚蠢。
室内三方陷入了无声的僵持,卡卡洛夫在向斯内普寻求答案,斯内普在挣扎着权衡,而慕羽将两人所有的反应尽收眼底。
“斯内普教授,我想和卡卡洛夫先生单独谈谈。”她继续用魔杖指着卡卡洛夫,视线却始终定格在斯内普身上。
地下室原本就稀少的光线在此时仿佛更加淡薄了几分。斯内普毫不怀疑如果他此时以任何理由拒绝或者做出任何可疑的举动,他很可能连第二天的太阳都见不到。
他艰难地点了点头:“当然。”
说完他不顾卡卡洛夫的震惊直接掩门离开。
静谧的地下室此时只剩下他们两人。满室的魔药衬得这个阴暗的地下室更像一个屠宰场。虽然感觉荒诞,但卡卡洛夫此时一点也没有将慕羽当作一个普通的十四岁学生。他从斯内普复杂的态度中已经看出了许多问题。
审时度势,见风使舵向来是他的专长。
他咽了口唾沫才开口:“你,你能保证…..”还没等他说完一阵剧痛便席卷了全身。他跌倒在地不停翻滚着,这样的痛苦,绝望,他已经有十数年没有体验过了。
面前的少女仍然稳稳举着魔杖,好像刚才施展的钻心咒仅仅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咒语:“我不喜欢废话。”
漫长的痛苦仍在继续,他终于明白了方才西弗勒斯斯内普的态度。这完完全全就是个疯子。他知道在这个疯子面前最好直入主题:“艾伯特格林格拉斯,和法国魔法部部长,他们,他们在暗中搜寻哑炮和默然者。我,我知道,他们把搜寻来的人暗中送入一个秘密的地方进行一项实验。”
直到他坑坑绊绊说完所有他知道的剧痛才停止。
慕羽收起魔杖,她对此一直有猜测。哑炮和默然者,这个不太安分的合作伙伴到底在做什么
如果达芙妮和阿斯托利亚知道她们的好父亲私下里做的竟然是这样的生意,她们还会对这样的父亲充满孺慕吗
她突然很期待阿斯托利亚的反应。
“这么点东西可体现不出你的价值。”
就算说得再多,卡卡洛夫也绝对留不得。
卡卡洛夫却宛如被判了死刑,慌乱地想要抓住慕羽的袍子:“我可以再去打探,真的,我可以再去。莫里斯贝尔纳甚至还暗示过我要不要入伙,我,我可以答应他,求求你,求求你,告诉他,我仍然是忠诚的,我仍然有价值。还,还有德姆斯特朗,只要我在一天,德姆斯特朗的大门随时敞开。”
“你在威胁我们”
卡卡洛夫彻底失了声。
慕羽闪身避开了他,她仍然保持着柔和亲切,但这样的温柔对于卡卡洛夫而言无异于一场酷刑:“你能完好无损地活到现在,就证明你还有价值。”
活到争霸赛结束便是他唯一的价值。如今再是赌咒发誓,到了需要的时候为了活命他仍然会毫不犹豫供出所有消息。
卡卡洛夫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慕羽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已经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了:“我还是要感谢你慷慨提供的信息,”她的魔杖指向他的太阳xue,银白色的光线向着其中涌去,“我还不知道艾伯特还是干大事的人。”
等到卡卡洛夫的眼神彻底变得呆滞后慕羽才跨过她走出这间地下室。斯内普仍然等在门外,她紧紧盯着他:“卡卡洛夫的一些记忆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您知道应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斯内普低下头,这个女孩没有给他一点机会:“我知道。”
慕羽没有再过多观察他的反应,她向着一楼的庭院走去。
回城堡时的绵绵细雨如今已经有了滂沱连绵之势,不少学生正说说笑笑着从霍格莫德满载而归。
她站在空旷的庭院中,第一次感觉她离这座鲜活充满生机的城堡那么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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