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胤真人却道,「既然还有三日,也许我们可以想想别的办法。」
「三日之内找不到与你吻合的人的,就算有,那样的人也在上天庭,可上天庭的白帝定会提出比风弦月更过分的要求的。」
紫胤真人也考虑到了,「若此事真交给上天庭闹大,这风弦月的所作所为势必会牵连到枫儿的未来。」
小蝴蝶也沮丧道,「这风弦月真是……自己走错了路还要拉人下水共沉沦,他怎能扭曲成这样?他后来在神女族究竟遭遇了什么……」
可他没说,看来他不想再提起那段回忆,说不定拿到扳指,就能找到属于他的回忆了。
紫胤真人思来想去,最终决定,「这样……你我二人不要把风弦月在皇宫布下结界之事告知枫儿,我怕她有所顾虑,无法专注于自己想要的。」
小蝴蝶犹豫了会儿,「……好,我不说给她便是了。」
就这样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入夜之前紫胤真人终于顶着慕容枫的身子走到了朱雀大道,也看见不远处等在路口的自己的身影。
慕容枫等了很久,久到她从茶馆下来看着远天一点一点暗沉下去,而她眼眸里的焦虑也渐渐明显。直至盼见那一抹熟悉的粉色霓裳,她悬着的一颗心才落地,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未等对方开口便握住他的双手依靠上去,闭眼瞬间,灵魂悄然换回。
“师父!”
她刚要询问却想脚下一软,扑倒在对方怀中,紫胤真人忙不叠扶住了她,“怎么了?”
慕容枫低头看了下,无语道,“师父你这是走了多少路……我都站不稳了。”
小蝴蝶开口道,「确实不少,大概走了一个多时辰吧。」
慕容枫擡头看向他道,“我们还是回茶馆坐坐吧。”
“也好。”
又回到了原处,慕容枫坐下休息,紫胤真人在她对面弯腰重新烧了点开水,等着泡茶。
慕容枫道,“师父见到风弦月了是不是,他怎么说?”
紫胤真人稍稍停顿了下,“要不我煮茶,你让你的朋友告诉你?”
对于风弦月的要求,面对慕容枫的时候总觉得由他说出口不太合适,便转交给旁听的第三人。
小蝴蝶马上将一切说开,「风弦月这个人渣他要你跟你师父成亲!他婚礼都布置好了,就在三日后的枢梁皇宫!」
慕容枫呆若木鸡,而对面的师父正漫不经心的浇洗着用过的茶盏。
「他不要你的命,他就是要你跟你师父身败名裂,在八大仙门永远擡不起头来!」
小蝴蝶义愤填膺道,「他会找仙门中人来围观婚礼,然后叫他们去散播谣言,说你们师徒有染,忤逆人伦!让你们在众口铄金之下,永远都擡不起头来。」
慕容枫咽下一口诡异的气氛。
「你可不能答应,哪怕风弦月要的只是一个形式,一个婚礼的仪式而已,但只要这事儿被上天庭的白帝知道了,你跟你师父肯定会被他误解,然后就遭他追杀!」
慕容枫一下冷脸,「帝君……的事,你没告诉师父吧?」
「我当然没说,他不知道。」
紫胤真人就看慕容枫脸色越来越差,差不多也明白她的内心活动,“说完了?”
慕容枫擡眸看他,他正推来一杯茶水,意在给她消气,“……喝吧。”
慕容枫默默喝完,问道,“师父没有当面拒绝他?”
“此事还得由你来决定,”紫胤真人亦是放下茶盏,“毕竟还有三日,你可以……慢慢想。”
慕容枫不解,“若我同意,师父也会答应吗?”
这可是关乎他声明地位之事,怎么他看起来好像并不在意。
“若救一人,不过要我付出一些虚名,又有何妨?”他是可以看透这些流言蜚语,尘世浮言,就怕慕容枫过不了那关,毕竟男女的声誉不可同日而语,“只是你,你若不想受人所指,我们兴许可以想些别的办法。”
慕容枫即刻想到了一个,“师父可以用自己的发丝变一个式神分身随我前往,而师父您本人便回去昆仑墟让本门弟子证明你未曾离开过,这样你我成婚的谣言便不攻自破了。”
紫胤真人早就料到她会作此打算,将他撇身事外,小蝴蝶这才明白紫胤真人对她的嘱咐,欲言又止,「……」
紫胤真人道,“万一被他识破了呢?式神仅有我一成灵力,也仅能存活三日,并且因为缺少心魂,不善言辞,与本人会相差甚远。”
慕容枫道,“三日足矣,而且我可以为式神塑造完整心魂,他只要不过度使用灵力,仅仅日常生活交流不会被人识破。”
“等三日后式神自然泯灭,心魂亦随之消失,届时我便同霖玲一起回昆仑墟。”她想得简单,可紫胤真人觉得风弦月并非那么好糊弄的人,就怕他识破之后真要慕容枫的命了。
此时小蝴蝶也提醒,「万一风弦月知道你弄个假的怎么办?」
慕容枫成竹在胸,已有万全之策,「你忘了?我还有两片龙鳞。」
慕容枫的想法很简单,风弦月若无法识破,那她就跟式神完婚后拿到霖玲的躯体,至于宾客们的记忆能消一个是一个,实在不行就由昆仑墟出面澄清。若风弦月得以识破,那她就只好放狠招,将风清苑跟白帝全都召唤过来,让白帝用风清苑要挟风弦月成全这一切。
有些事情她不好亲自动手,就只能交由更狠的人代劳了。
夜深了,慕容枫追随紫胤真人回到了紫阳峰剑阁。
召唤一个式神很简单,不过是削弱紫胤真人的一成神力而已,可仅仅这一成就已非常可观,差不多是昆仑墟一个普通本宗弟子的能耐了。
等到慕容枫为塑形化身的式神构筑了心魂,一个一模一样的师父便出现在她面前,咋一看与真的毫无区别,就连慕容枫伸手想要抚摸他之际,他亦是如师父一般微微后仰,露出一点不悦之色,“……枫儿。”
慕容枫认真凝视着他,回头问真正的师父,“如何?”
紫胤真人走上前来,就连他自己也一眼看不出任何破绽,式神与本体意识相连,紫胤真人心中令下,「坐。」
式神便原地静坐,动作行为无半分异常。
这时迦若练剑归来,真正的紫胤真人摇身一闪,凭空消失,等迦若进来之际,看到的便是慕容枫跟式神,他先是惊道,“师妹你回来啦!”然后问向师父,“师父帮师妹接应到她弟弟了吗?”
式神开口,端庄淡泊,“尚未,三日后枫儿还有一好友,届时一起去接回来。”
迦若显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那太好了,看来是我多虑了,我还怕师妹下山会遇到麻烦呢!”
慕容枫轻轻摇头,式神也道,“无事,你去休息吧。”
迦若离开之后,慕容枫蹲下身看了看式神,连小蝴蝶都赞叹着,「如此逼真,就连最亲近的人都分辨不出,更何况是一个都没怎么交过手的风弦月呢!」
“那事不宜迟,明日天亮我们就出发。”
这枢梁皇宫她还不甚熟悉,要是策划好了一场骗局,那么到时候逃得就一定要快,小蝴蝶道,「要不我们去问问宁宁,她对自己国家的都城肯定了如指掌,她以前应该经常进宫才是!」
慕容枫拜别了师尊,约定好翌日清晨出发,便赶去了梁芙宁那里。
虽然梁芙宁对她的要求有点儿好奇,但还是依言将王宫的格局画了下来,还特地给慕容枫标记了一条小路,“这是我以前进宫学规矩逃学的时候常走的路,要穿过御花园的假山,那里有块石头实际是可以推动的,通过之后有扇小门大概半个人那么高,成年人也可以钻出去,只有我跟几个小丫鬟知道,嬷嬷太监们也不懂的。”
慕容枫熟读了下这张地形图,将它收在袖中,道了声谢谢就要离开,可梁芙宁总觉得她是有什么大事要干,拉住了她道,“枫姐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我可以跟你一同前往吗?”
慕容枫道,“没事的,我向你保证,三日后安然归来。”
既然她不肯说,梁芙宁也不再强求,“那你多加小心!”
天亮了,慕容枫已准备好一切等在剑阁外,推门而出的是一个师父,正对着此处在静坐修炼的是另外一个师父,出来的人站到她身侧同她微微颔首示意,慕容枫向着剑阁内的人做了个揖道,“师父,那我出门了。”
屋内的紫胤真人睁开双目,神色淡然,嘱咐她道,“万事小心。”
慕容枫并未察觉任何不妥之处,同身侧的师父共同走到紫阳峰峭壁边上,执起他的手带他从高空跃下,二人轻轻落定在竹筏之上,一圈圈涟漪荡漾开来,竹筏顺流而下,驶出昆仑墟,慕容枫看向师父道,“等到了枢梁,需要动用灵力的时候先交给我,你那一成留到最后使用,以免被风弦月察觉。”
紫胤真人道,“好。”
这时小蝴蝶从慕容枫的躯体中飞出,停到紫胤真人的衣肩,用只有两个人可以耳语的声音传递给他,「你是师父对不对?你不是式神。」
紫胤真人不语,只静静地看向前方迎着朝阳的慕容枫。
她今日仍穿着一身淡雅的粉色,金色朝晖细腻的洒在她的身上,一动不动的身形真的仿若定格在天边的神女。虽然这个神女有了凡人的欲望与需求,也生出了种种修道之人不该有的执念与妄想,但这并不影响她在他心中的固有形象。
因为从一开始他见到的慕容枫就不是完美无瑕的,她一身褴褛,披头散发,乱发间还挂着青草还不知是村民扔的菜叶,即便她被逼至无路可逃,她也没有动用自己的神力伤害那些害怕她驱赶她的村民,反倒是她自己被铁锹锄头砸得青青紫紫一身伤。
自始至终,除了被逼杀害昊辰以外,她再也没有动手伤过任何一人,就连意宗审判那些加害者的时候,她也置身事外,不曾参与进来,如此淡泊寡然的性格,让他从未后悔将她带回紫阳峰。
不知不觉就到岸边了,慕容枫飞身跃上草地,身后的紫胤真人也随后抵达,两个人向着南梁都城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