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腿沉重，好像绑了无数个铅块。
时间变得快慢不定。
胜负未分的阴影一直笼罩球场，下半场37分时，依旧如此，弄得球员都有些烦躁，有过很多次有惊无险，心脏简直就像放在火上炙烤。
42分。
在力竭前，陈凛狮跟体育生配合着撕开了一个缺口，身后被紧紧地追赶，对手的利爪就迫在眉睫。
陈凛狮朝体育生递去一个眼神，然后佯装射门，把对面的防守力量吸引到自己身上，而后迅速将球传给他。
体育生不敢懈怠，也没有半分的迟疑，带着球穿过薄弱的防线。
一脚定输赢。
不……
莫等闲张大了嘴，难以置信。
守门员扑了个空。
“砰——”
事情发生得猝不及防，趁着对方都掉头回防的时候，陈凛狮快速冲到球门前，把体育生看似射门实则是传出来的足球顶了进去。
“我去！”莫等闲脸色由忧转喜，他狠狠地拍了几下万春桃，指着球门说，“你看着没，万春桃，你看见了没！”
“看见了看见了！”万春桃不顾肩膀的疼痛，兴奋地挥起了手。
陈凛狮坐倒在地上，四肢僵硬，无法动弹。
他知道，尘埃落定。
沉甸甸的胸膛变得轻快无比，他忍不住笑起来，发自肺腑的开心贯穿了整个身体，当他觉得不可能在球场获得快乐时，快乐包裹了他。
“哈哈哈……赢了！”
爽朗高昂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欢呼没有停止的意向，他被拉了起来，队友们一前一后地推拉着，把他带回了休息区。
经历了许多称赞贺表扬后，陈凛狮才有了几分安静，但也不算安静，莫等闲黏在他身边，嘴巴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陈凛狮！”
在他预备要去趟洗手间时，万春桃急匆匆地叫住他。
“怎么了？”陈凛狮问道。
万春桃顿了顿，说：“你没发现啊？你受伤了！”
她不怎么敢看他。
因为汗涔涔的陈凛狮一点没失掉俊气，他好像没有狼狈的样子，要么讲，他狼狈的样子不同凡响。
是呢，她发现他没什么让人特别讨厌的点，假如不喜欢说话勉强算的话，那么他只有这么一个小毛病。
可是……他会回答她每一个问题的，只要她问。
“啊？”陈凛狮没什么感觉，他垂首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
万春桃小跑上前，说：“在这啦。”
那是条不算起眼的刮蹭，位于陈凛狮右眉上方，他擡起手轻轻地摸了下，能感觉到一股微微的刺痛。
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伤的，但这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给你，”万春桃把早就准备好的创可贴递到他面前，“你给它贴一下吧。”
她一早就看见了，在陈凛狮还没下场的时候就发现他受了伤。
陈凛狮接下创可贴，对她说了谢谢。
“没事……”万春桃忙摇头，她翘首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口摇晃不停。
活动顺利结束了，因其出色的表现，在颁奖典礼上陈凛狮除了本来的足球赛冠军之外，还拿到了一个最佳运动员的证书。
以及两份奖金，一份是球赛冠军，一份是最佳运动员。
当陈凛狮顶着那块创可贴回家后，陈民安盯着他看了半晌，想问问怎么回事就被对方突如其来的动作打断。
“干嘛？”陈民安看着摆在自己眼前的两个信封。
“奖金。”陈凛狮说。
“什么奖金啊？”陈民安好奇。
“球赛，”陈凛狮干脆直接塞给他，他大声地解释，“不是跟你讲过了么，我参加了学校里的足球赛。”
“赢了。”陈民安捏紧了信封。
陈凛狮换好脱鞋，拖着疲惫的身子往房间那边走去。
“嗯。”他回答。
陈民安愣了会儿，然后说：“那你的脚……”
其实他挺意外的，从他受伤以来，足球这个东西就仿佛成了他的禁忌，他知道他把有关足球的一切都塞进了看不见的地方，所以也尽可能地避免提及。
就算他这么躲避一辈子，陈民安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他懂，
爱而不得，是对一个痴迷人最残酷的惩罚。
“医生只说不能进行长时间的高强度运动，我也不是天天踢。”
陈凛狮停住脚步，转头看向愣神的父亲，眼眸清澈透亮，他抿抿唇，用不以为然的口吻说道：“而且……”
“我喜欢踢球。”
“你……”陈民安被他吓得说不出来什么话。
“所以你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的……也许……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少。”陈凛狮觉得这话也像是跟自己说的。
球场并未对他封锁，只要他愿意，他永远能走进。
“老何去年跟我讲……”不知怎么的，今天的陈凛狮话多得不行，“你送我去足校是因为知道我喜欢踢球。”
陈民安像被人戳中的小辫子，急得脸红，忙否认：“什么啊，他乱讲什么，我不知道，都多久了！”
“谁还会记得那么多！”
说完，他还故作严厉地哼了一声。
“怎么样都好，”陈凛狮看着父亲的装模作样，觉得有些好笑，眉眼染上一层淡淡的笑意，他说道，“总之，我感激你当时的决定。”
“这……”这番话讲得陈民安还有点不好意思，他把手里的信封举起来，支支吾吾地说，“这是你的……钱……”
“当补贴家用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