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得迷人。
陈凛狮忽地想起自己身上浓浓的汽油味,那很难闻。
他拧眉。
心生嫌弃。
“那箱货很值钱。”他答,然后非常拙劣地尝试去嗅他的衣服。
“等等……”康心月意识到什么,她瞪大眼睛,盯着他问,“那这么讲,他给你今天的工资了吗?”
“啊?”陈凛狮没料到她会想的那么多。
“给你了吗?”
“我……”陈凛狮没说谎的习惯,神情已经透露答案。
“没给啊。”康心月震惊。
“没……”陈凛狮用极小的角度摆了几下头,“他……给了……给了的。”
声音小得出奇。
假得不行。
那副说辞连康心月都看得出来是假话。
“他们怎么能这样呢?太过分了!这不是欺负人吗?”康心月的心底升起怒火,这事与她脱不开干系,她做不到袖手旁观。
且不说他还是成钦的学生,就算不是,她也要给他讨这个公道。
“没有了。”陈凛狮还在修饰着虚假的谎言。
“你带我找他去!”她气愤地说。
“不用了,”陈凛狮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的。”
她不必这样,这件事跟她没什么关系。
“不是大事?”康心月气得双颊通红,她耸高了肩膀,大声说,“哎,你上了一天的班,他不给你工资啊,这还不是大事吗?那什么叫大事?”
“因为是我先弄坏东西的。”陈凛狮回答她。
不知不觉,他们的对话变得这么多了。
“可你是因为怕弄伤我啊,无辜的行人,就算你弄坏了又怎么样,这不全是你的错,哪怕你有一点,也不该被追究。”
“更何况,我觉得你没错。”
“一点儿都没有。”
康心月斩钉截铁地说。
她坚决的口吻让陈凛狮感觉到了一丝暖意,在这寒冽的冬天,他没有任何热度来源的此刻,她给了他一点,
温度。
星火在温度中孕育。
而星火终将蔓延成火焰……
“走!”
康心月不是开玩笑,见陈凛狮呆在原地,她想也没想直接抓上他的手腕,直接把他从公交站拖走。
只有一层单衣。
她皮肤上的热度飞速流逝,被他冰冷的细胞贪婪地吸走。
大脑被冰封了。
陈凛狮不敢有一点可能会打破平衡的动作,只能任由康心月拽着他走,没有方向的目的,他跟随她的脚步。
心脏极速跳动,突突突的。
好像是要跳出他的胸口。
空白。
“是哪儿?”康心月转过头来问他兼职的地方。
“……”陈凛狮眨了眨眼睛,耳朵实在是没有听见她的话,他的感官全部失效了,莫名其妙的。
“陈凛狮?”
康心月晃了晃他的手,她怎么觉得他比平时还要沉默寡言。
是害怕?
还是个学生呢,也不是不能理解。
“啊?”他口齿不清地应了声。
“有什么好怕的,”康心月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你告诉我,在哪儿?”
手腕上的温度一下子就腾飞起来,他忍着灼人的滚烫,用目光示意了方向。
请宽恕,这种时候他怎么可能讲出一句完整且冷静的话?他在寒冷和火热里打滚,身体快要成为碎片了。
眼眶里什么都没有,街景慢慢地消逝,唯有一抹娇柔的身影,亘古不变。
风刮过脸庞。
他期盼可以久一点。
“就这儿?”
伴随声音响起的是风止。
陈凛狮被抓住的手腕落进冰冷的空气里,他回了神,大概一半。
“其实……”
“不用。”
他恢复了起初的态度,这实在跟她没关系,尽管他很开心她会坚定地站在他这边,这就够了。
起码有一个人在理解他。
“你害怕?”康心月凝望他。
黑溜溜的眼睛像宝石。
“你没必要惹上这个麻烦,因为我……”陈凛狮用比较委婉的话语来规劝她不要那么冲动。
“既然不是害怕就一起来!”
“不过我也不勉强你。”
“我是一定要去的,而且我想告诉你,这不是惹麻烦,这只是维护我们自己正当的利益罢了,没必要退缩。”
康心月说得头头是道。
这一瞬间,陈凛狮完全领悟到康心月的天真与烂漫,他无需费力就能窥见她心底透明的纯洁。
不过她都这么讲了,那么事情的性质就完全变了,仅对陈凛狮而言。
他也非走不可。
不是因为想要工资,而是他担心她这么贸贸然进去可能会遇到什么危险也说不定……他绝不可能无动于衷。
假使她可能会被那个态度恶劣的老板横眉冷眼,那他一定要站在她面前。
哪怕迎面而来的是暴雪或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