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胸口被堵得快要不能呼吸了。
“唉,你等等。”
康心月大叫。
可对方好像没有听见。
“你的东西!你没拿走!”康心月不得不又叫了他一声。
东西?
陈凛狮刹住车,经她提醒,他终于想起来自己的书包还搁在门口,当时为了方便扫地,他就脱了书包。
必须得返回。
尽管现在已是迫在眉睫。
他调转身体返回,看见康心月正站在他的书包旁边,亭亭玉立的女人周身都被光芒包裹,如那圣洁的天使。
美中不足的是他的书包。
廉价又破旧的布料破坏了一切美感。
他懊恼,又觉脸红害臊。
脚底生风,他跑回距离她只有一米的地方。
腾出一只手抓起书包,他最起码应该要跟她讲一声谢谢,如果她没有提醒,或许他得到教室门口才能想起来这件事。
谢谢。
他所有的视线都聚焦在她的脸上。
看起来她的心情很不错。
那么他就会被衬托得越失落。
“哗啦——”
打破微弱平衡的是书本落地的声音,哗啦啦好大的声响,盖过了心情的跌宕起伏。
又坏了。
陈凛狮对此没有感到什么意外,但他觉得它出问题出得不是时候,眼下是时间最紧张的时候。
他的书包拉链一直都有问题,总想换,可觉得没必要。
就是拉链出点毛病而已,修一下也还能用,以至于修修补补到现在。
他放下手里的扫把,连忙蹲下身去捡散落了一地的课本,还有夹在里面的试卷和草稿纸,乱糟糟的,他快要分不清谁是谁了。
唯一能抓紧的就是把它们丢进书包,无论顺序。
“我帮你。”康心月把肩头的帆布袋往里挎了挎,随后也蹲了下去。
目光能捕捉到的画面多到能塞满陈凛狮的整个大脑,他还是一头懵懵的状态,朝她望去一眼,脑容量又缩减了。
那些本就铭刻在心的线条在用力地捆绑他。
“那么急干什么?”康心月捡着手边的作业本,一个个都是沉甸甸的,足够说明他在里面写了很多知识。
因此捡时显得那么谨慎,实在是怕弄坏他的心血。
陈凛狮的动作没她那么优雅,他一边捡一边说:“迟到了。”
事情本不该如此,今早时间有那么一点的紧张,但他并不会陷进迟到的危机中。
“怕什么,”康心月略有几分不解,“你又不是故意的,你不是为了扫地吗?我想老师会体谅你的。”
陈凛狮抿抿唇,脸色没有一点缓和。
没有回应。
不断响起的只有陈凛狮把书丢进书包的声音。
大概是领悟了。
康心月停顿了几秒,她抽空朝他看去一眼,目光正巧落在他的眉尾,眼中的忙碌和慌张蔓延出来,已流溢到这里。
灼灼眸色。
烫得陈凛狮不自在,他眨了几下眼睛,将头埋了埋。
流星落到视野盲区。
她了解了,他似乎是个不怎么爱讲话的人,认识他这么久……等一等,她算认得他么?她好像连他的名字都不晓得。
终于要捡得差不多了,还有最后一个本子在康心月的左脚边。
作业本被摔得很狼狈,她把它拿起来,打算好好整理一番。
干净又规整的笔画,从字迹可以瞥出几分主人的淡漠。
陈、凛、狮。
“陈凛狮。”
封面正对康心月,让她窥见了他的姓名。
唔。
陈凛狮好像被人施了定身咒,他只知道,对面响起了他的名字,很迷人的声调,因为他从没觉得自己的名字有什么特别的。
“第一次知道唉,”康心月有些惊奇,她把作业本递到陈凛狮面前,接着说,“虽然我们也算认识了好久,应该算认识的吧。”
白生生的手,似温玉。
叫人不敢妄来,只敢崇敬。
“不像你,一早就知道我叫什么了。”
陈凛狮呆木地接下作业本。
“你还记得吧?”康心月疑问。
“我记得。”
“谢谢你。”
陈凛狮马上回答,顺便跟她道谢。
“不客气,”康心月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漏网之鱼后又说,“好了,你赶紧回去吧,耽误好一会儿了。”
“至于迟到嘛,你跟老师解释一下吧。”
“成钦人很好的,我想他要是知道事实的话,不会为难你的。”
人很好。
陈凛狮的神情变得很不理解,他不知道她这样的评价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见他的脸色还未放松,康心月又信誓旦旦地说:“一会儿我也会跟他讲的,我会帮你解释迟到的原因。”
他应该快点离开,早读起码开始快十分钟了。
再不走,他就是直接旷课。
任何理由都没办法为他开脱。
事实上,现在的情形早就变成他刻意的迟到了。
你觉得他很好?
这句话挤在陈凛狮的嘴边,他想要脱口而出,幸而理智当值,他只是在心底默念,最终把它化成了一丝幽怨。
“他……”
陈凛狮还是没忍住。
“他不会信的!”
发泄完这么一句,陈凛狮就抱着残破的书包和卫生工具飞一般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