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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正繁荣的枝叶(1 / 2)

春日正繁荣的枝叶

他不会料想他们有再见面的一天。

因为一切是那么梦幻和奇妙,他甚至还记得那天她在公交车上穿着一件白色短袖,衣袖和衣领边欧点缀着一些碎花,下身是简单的牛仔裤,右肩挂着一个素色的帆布包。

那双杏眼,像含着波光粼粼的水。

一点都没忘记,场景历历在目,每一幕都清晰可见,尽管事情发生在半个月前,陈凛狮却觉得他是在昨天刚见过康心月的。

刚才回答陈凛狮问题的护士刚好要去查房,她路过愣神的康心月,提示道:“伤者家人过来了。”

康心月猛然擡头,眼眶被一张清秀的脸占据。

他的模样极好,唯一的缺陷是头发有些乱,看年纪应该是高中生,简朴没有任何花样的黑色短袖搭配一条运动裤,简单的穿着最大化了他的英俊。

线条真分明,尤其是那两条眉毛,上挑的角度恰到好处,就在最能勾人的那处。

她盯着陈凛狮,总觉得有点眼熟。

“是……”康心月用力地回想,可脑海里怎么都找不到,为了避免尴尬,她只能指着病房,“不好意思。”

她真诚地表达着歉意。

陈凛狮的心脏落空,有那么几秒的停滞期。

那只是件不起眼的小事……他想,她也这般讲过,会有谁还记得半个月发生的某件小事?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可也不能不说话,只好答:“他住这儿么?”

“嗯,”康心月走近他,老实巴交把医生讲的情况告诉他,“不过医生说,只要好好休养的话不会落下什么后遗症的。”

这是最叫康心月开心的事情,知道伤情没那么严重,她整个人都轻松了。

“哦……”陈凛狮冷淡地回答一句。

对方语气的平淡让康心月有点摸不着底,他一定在心底骂她,假如是她的爸爸被一个冒失的司机撞到,她绝对会骂人的。

所以无可厚非。

只不过这个男孩子显得过分平静。

陈凛狮绕过她,径直走向她身旁的病房。

“狮子……”老何比他早到一些,因为陈民安第一个电话是打给他的,“你来了……”

躺在病床上的陈民安扭头看向门口,瞥见自己儿子那一刻,他对老何抱怨道:“你叫他来干什么?”

“他是你儿子,难道你受伤不告诉他?”老何反问。

康心月跟在陈凛狮身后走进来,她不小心踩中男孩的影子,觉得有些不尊重人,心忐忐忑忑的。

“小姑娘你还没走呢?”陈民安看见康心月,主动跟她打起招呼。

“没有,”康心月摇头,“不知道你们还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

“这都进医院了,也没什么可忙的了,”陈民安大度地说,“我以为你们这小姑娘怕事,早走了呢。”

“不会的,”康心月认真地否认,“既然是我撞了您,我一定会负责到底的。”

“有你这话我可就安心了。”陈民安满意地笑笑。

一边的陈凛狮撇开脸,眼底的沉重越来越明显。

“给你们造成的困扰我很抱歉,我也会照标准赔偿您的损失的。”康心月诚挚地承诺道。

“看来你还是个蛮有担当的小姑娘,”陈民安先夸赞一番,然后又接着说,“希望你也能理解,我们是小老百姓,生活很不容易,如果一天不上班,那耽误的就是全家的事情,就说我这儿子……”

陈民安用目光指了指沉默的陈凛狮。

“他还在上学呢,就靠我一个人,现在我也伤了,不知道他接下来怎么吃饭……”

“哎……”

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让人心服口服。

“您尽管说吧。”康心月没有说一句推卸的话。

陈民安正打算再说话时,陈凛狮忽然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他走得大步流星,快得衣摆都飞了起来。

谁也瞧不见他的表情,但或多或少能从他坚硬的背影里看出一丝不快。

陈凛狮走到远离病房的楼梯口,他靠在窗边,窗外是片绿油油的草地和几棵高耸的树,他盯着其中一棵,目光很快溃散。

冷淡碎了一地,留给他的是无尽的羞耻。

他觉得简直无地自容,如芒在背。

父亲的所作所为让他再没办法待在那儿,哪怕是一秒钟。

他是故意的。

他当然知道,在今天接到老何电话的时候他就猜到了。

这种把戏他玩了很多,没有钱的时候他最喜欢用这种办法哄骗那些有钱人的钱,他以为他不知道?

那些有钱小姐的钱,是最好骗的,而且一次还能拿很多。

他知道这时的生气会略显得自己很虚伪,明明以前这种事情也不少,可偏偏今天他的反应最强烈。

夜幕在慢慢地降临,融入夜色的晚霞绚烂瑰美,宛若一幅浓重的漂亮油彩画。

陈凛狮无力地眨了几下眼睛,但是今天不太一样……

他看着她一脸天真的样子,内心仿佛被烈火焚烧,一刻也得不到安宁。

她帮过他。

在他难堪无助的时候,是她帮他解的围,他深深地记得,假如她已经忘记,但是他永远会记得她曾经给予过他无私的善意。

那是最和煦的阳光,是最凉爽的微风。

他真是糟糕透顶。

一遍遍的追问只发生在他的心底,而现实是他什么也干涉不了,他不能跑到她面前去揭露自己父亲的面孔……

他做不到。

左右为难,内心正在拉扯的大火中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