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启齿
时间眨眼就过了两年。
后宫女子越发喜欢运动，不需要皇帝定下比赛日，就会自发组团结队互相比试。
她们不仅掌握了骑射，还打起了马球，玩起了蹴鞠。
宫廷风尚很快就传到了宫外，勋贵女子纷纷放下针线，走出闺门，学着宫里的娘娘运动起来。
接着这风气又传到了平民百姓之家。
贵胄有贵胄的玩法，布衣有布衣的玩法，总之，大祁风调雨顺，天下富足，不论男女都热衷于各种运动之中。
自从动起来后，宫里一派祥和，大家习惯了瑾昭仪的独占圣宠，早就没了争宠之心，每回聚在一起，话题都离不开骑马击球，犹如找到了另一种人生意义。
郭宝林刚解除三年禁足时，她非常不习惯这样的后宫。
但她自从激怒皇帝，被连降位分，又长期禁足后，已经学乖了不少，即便聪明不了，至少还懂得保持沉默，不再无事生非。
另一边，太后也从怀仁寺回宫了，而且还是皇帝亲自接回来的，排场非常隆重。
卫暄如此安排，初衷当然是为了孝子之名。
而太后竟也像郭宝林那样，安分了许多，许是之前闯祸闯大了，如今她再也不跟皇帝作对，也不再为难赵芷雨。
事实上，她是有些怕了卫暄，不敢过问他在后宫的事情。
就连万寿节也不缺席了，给足了皇帝面子，只在先太子忌日那天躲在寿安宫的佛堂里祈祷。
她既低了头，卫暄就不会为难她，她退一尺，他就退一丈，真心实意地孝敬她。
知道她早起困难，他将早上的请安改为了早朝结束后；知道她每日念经拜佛，又将佛堂新修一番，塑了更加高大的佛像。
就这样，太后安安稳稳地度过了晚年。
万寿节过后不久，就到了三公主的生辰。
卫瑺今年四岁，乖巧的时候很可爱，淘气的时候很磨人。
为了不让女儿打扰到自己与赵芷雨的甜蜜生活，卫暄早早让人收拾了西偏殿，将女儿赶到那里住去。
因而三公主年纪小小就有了独属于自己的宝殿，以及一群专职伺候的内侍和宫女。
这日，卫暄下了早朝，给太后请过安，便与赵芷雨一起陪爱女过生辰。
他们坐上画舫游漾心湖，湖上荷花摇曳生姿，荷叶碧绿欲滴，如诗如画。
小卫瑺挨着船边看，因为个子小，看到的都是屏障似的荷叶，久了就没了兴趣，反而盯上了游在水里的锦鲤，倾着身子伸出双手就要捞鱼。
乳娘当然是死死抱住她，不让她探身。
小公主不得自由，就向着亲爹撒娇：“父皇，我要鱼鱼！”
如今她的模样渐渐长开，眉梢飞扬如煦风拂柳，明眸生辉似玉碗盛星，鼻梁秀挺，丹唇含笑，连卫暄都不得不推翻之前的结论，承认这孩子长得像自己。
他拉着赵芷雨一同走过来，蹲在女儿身后扶住了她。
“鱼儿不能上岸，要留在水里才会这般好看，咱们给鱼儿喂吃的好不好，捏点蒸饼下去，它们就会游过来。”
皇帝一开口，蒸饼就端上来了。
他捏出一小块，在女儿面前晃了晃，然后扔进水里，很快，那些锦鲤争先恐后地游过来，大嘴一张一合，发出“啵啵”的声音，边吐水泡边抢吃。
孩子看得高兴，在卫暄怀里蹦跳了几下，学着他的做法，捏了蒸饼也扔进水里。
她的力度掌握得不好，有些捏得好大一块，落到水里让鱼儿争来抢去的，溅出许多水花。
那些锦鲤色彩斑斓，鱼鳞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甚得小公主的欢心。
小卫瑺抓着那饼，扭头对赵芷雨喊：“阿娘喂鱼！”
此时赵芷雨的姿势跟女儿差不了多少。
她趴在船沿，伸长了手去摘那些掉光了花瓣的莲蓬。
“瑺儿你先喂鱼，阿娘要摘莲蓬。这莲蓬好老啊，里面的莲子肯定很好吃！”
卫暄看着这画面，突然觉得自己带了两个女儿。
等卫瑺喂完了锦鲤，赵芷雨已经摘了十几个莲蓬。
她让人拿来一个大碗，剥了莲蓬的底座，露出一颗挨一颗的莲米，让女儿将那些莲子取出来放进碗里。
剥挖东西本就是卫瑺最擅长也最喜欢做的事情，她乐此不疲地挖出莲子，只是手指还不够灵巧，有时让莲子滚到了地上。
那些宫女担心小公主踩到圆圆的莲子会摔伤，都趴在地上寻莲子，又引得小公主连连发笑。
莲蓬只剥了一半，剩下几个完好无缺的莲蓬以及那碗盛得满满的莲子，都跟着一只小船快桨频摇上了岸，然后被人带着，急急忙忙又转移到膳房里。
一个时辰后，清甜滋润的银耳莲子糖水就送到了湖中画舫上。
吃完了糖水，又换了食案，端来了一盘莲蓬酿肉。
这道菜用的就是赵芷雨摘下来的莲蓬，只是莲蓬小孔里的莲子都变成了胀鼓鼓的小肉丸。
小肉丸用鸡肉、虾肉和鱼肉打在一起，味鲜爽口，肉质细滑，且渗进了莲蓬的清香，特别美味。
赵芷雨拿着小勺子，将那些肉丸挖出来放进卫瑺的小碗里。
小公主则拿起大勺子，往碗里一舀好几颗，塞进嘴里吧唧吧唧，吃得可香。
弄好了孩子那份，赵芷雨拿过自己的碗，想着开始享受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