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娘娘,”李尚宫一边给太后拍背顺气一边小声道,“赵修媛有怪病,应该不是故意气娘娘的,请娘娘不要动气。”
太后听她这么说,才想起了这个事,早上跟卫暄过招时赢回来的好心情瞬间蒸发。
她似乎给自己找了个添堵的人。
也不知道那个老八是怎么受得了这个女人的。
她瞥了赵芷雨一眼,见她跪得端正,双手捧碗没有溅落一点汤药,看起来非常恭敬,心里的怒火才稍稍平息。
“给哀家喂药就好,不要说话。”
赵芷雨闭紧嘴巴,又舀起汤药喂给太后。
太后喝了一口,闭着眼打了个颤,再睁眼,便看到了赵芷雨似有似无的蹙眉。
没事皱眉头,让人看了就心情不好。
“你苦着个脸做甚?”
赵芷雨没有吱声,只朝她眨巴着眼睛,看起来无辜得很。
这样的眼神看得太后浑身不自在。
“你委屈个什么,哀家骂你了吗?”
赵芷雨摇了摇头。
“你这是哑了?”太后不耐烦了。
赵芷雨犹豫了一下,缩着脖子不确定地小声道:“妾现在可以说话了吗?”
太后觉得奇了:“哀家什么时候不让你说话了?”
赵芷雨的样子更无辜了:“您刚才说的呀,您命令妾给您喂药就好,不要说话。”
老人家的记性是不太好,但是被人提醒的感觉更不好。
难道赵修媛不能察言观色,自己判断什么时候该答话什么时候该闭嘴吗?
太后哎哟一声,捂着心口:“哀家总算知道了,这是个阴谋,你肯定是皇帝绕着法子,装模作样送来气哀家的!”
赵芷雨不合时宜地纠正她:“妾是皇后娘娘派来的。”
太后一噎,挥着手大声喊:“出去出去!哀家不要你伺候了!”
赵芷雨手足无措,还是李尚宫接过了那个药碗。
“修媛娘娘,请您先回房里吧。”
才喂太后喝了一小勺药,就被赶出来了,这表现也是可以了。
赵芷雨感到很气馁,恹恹地回到了小房间里。
同样是侍疾,同样是屡屡说错话,伺候卫暄是成功的,伺候太后却是失败的。
看来不是她伺候卫暄伺候得特别好,而是卫暄对她特别好。
唉,今天才是离开卫暄的第一天,她就想他想得要紧了。
夜里,她躺在窄小的床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惊动了屏风外的鸿雁。
“娘娘,您怎么还不睡?”
“我睡不着。”
“奴婢记得您没有认床的毛病。”
“我不认床,我是想圣上了,孤枕难眠啊。”
鸿雁被喂了一嘴狗粮。
“那……您就忍耐一下。”
赵芷雨唉声叹气地挣扎了一会儿。
“鸿雁,你上来陪我睡吧。”
“这样不合规矩呀。”
“现在就只有你和我,谁知道这里合不合规矩,”赵芷雨央道,“你就陪我睡吧,不然我睡不着,明天抄错佛经就不好了。”
鸿雁想想,觉得也是,便上了榻,跟她挤在一起。
有个人躺在身边,暖和是暖和,可感觉上总还有那么点不对。
“唉,可惜你不是圣上。”
“娘娘,您别折煞奴婢了。”
“今日早上急急忙忙来这里,都没能跟圣上道别,”赵芷雨看着眼前一片黑压压,眼里找不着落点,“你说圣上会想我吗?”
鸿雁肯定地道:“圣上肯定很想娘娘,就跟娘娘一样,孤枕难眠。”
赵芷雨一怔,喃喃道:“圣上也会孤枕难眠吗?”
这偌大的后宫里,可不只有和乐宫,这众多嫔妃中,也不只有她一人。
他不会去别的宫里吗?他的身边不会有其他人吗?
她在这里侍疾,也不知道要待多久,估计短的话要一个月,久的话一年半载也是有可能的。
她祖母的湿痹症就是一年痛两次,每次痛半年。
如果她真的在这里待上个一年半载,卫暄会不会忘记她了?
就算他还想着她,可他总不可能孤枕个一年半载吧?
明年春季就要采选了,到时又有新人进宫。
也不知道他会抱着谁入眠。
她越想,心里就越是空落落的,仿佛心的下方是无底的悬崖,不管她的心怎么往下坠都着不了地。
愁怅中,鸿雁迷糊的声音传来:“娘娘,别多想了。”
“嗯。”她应了一下,决定抛弃这些杂念,静心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