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灭蜡烛
今日是十五，卫暄不该留在除凤鸣宫外的其他宫里。
陪赵芷雨用过午膳后，他就要走了。
看到她那恹恹的模样，他不禁笑道：“怎么，舍不得朕？”
“嗯，舍不得。”她苦恼地承认。
卫暄心中欢喜，却又万分无奈。
皇后毕竟是他的嫡妻，又是一国之母，十五月圆的日子，无论如何都要留给皇后。
其他日子，他会尽量补偿赵芷雨。
他握着她的手柔声道：“孩子的事，你不要有太大压力，不管你什么时候怀，朕都不急，一年两年，抑或十年八年，朕都不会催你。”
赵芷雨道：“妾不急，陛下已经有嫡皇子了，妾能怀上是锦上添花，怀不上也无伤大雅。”
卫暄轻刮她的鼻子：“你自己呢，难道你不想要依靠？”
“陛下就是妾的依靠，”她目光清亮，“若是陛下不喜欢妾了，就算妾有孩子，妾也会一样孤独难过。”
她的认真和天真让卫暄心中发涩：“朕怎么会不喜欢你？”
赵芷雨道：“天下女子何其多，陛下总会遇到比妾更好的，而且妾会变老。”
卫暄叹气：“你会变老，朕就不会变老？”
赵芷雨听了，不禁怔了怔。
奇了，她为什么会觉得卫暄不会变老？
人人都会变老，就算是皇帝也不例外。
可是，要想象卫暄变老，好困难哦。
她想来想去，只能想象出一个充满魅力的老皇帝。
“陛下就算老了，也是英俊的陛下！”
卫暄失笑：“原来在你的眼里，朕就只有这副皮囊可取？”
“不是不是，陛下哪哪儿都好！”
“哦？哪哪儿都好？说说看。”
“陛下不只是相貌好，皮肤也好，身材也好，体力也好，平时随随便便就能抱起妾来，到了榻上又能轻轻松松熬灭蜡烛。”
满屋子的宫女臊得满脸通红。
如果可以的话，鸿雁都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是赵修媛的宫女了。
至于半夏，他觉得继眼瞎之后，他又可以耳聋了。
卫暄倒是笑得开心。
赵芷雨本来是恼自己的，见他笑成这样，就变成了恼他。
突然好想赶他走。
卫暄笑得差不多了，轻声对她道：“朕明日尽量早点来，好吗？”
赵芷雨本来想说不好的，可她的嘴巴不听话：“好。”
他留恋地看着她，捧起她的脸，指尖在上面轻轻摩挲，然后头一低，在她的嘴角处印上一个吻。
待这个吻结束，她看着他离开，被他吻过的地方还是暖暖的。
若是这份温暖能一直留存，不会消散，她便再无所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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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宫里，皇后刚开始听说卫暄陪赵芷雨回了和乐宫，心里不太滋味，担心他会一直待在那里不过来。
后来得知他离开了那里，回到玄央宫批奏疏，她心里绷紧的弦终于放松下来，知道他毕竟没有忘记自己，还顾及她正妻的身份。
不过，他没有陪她用晚膳，他是在玄央宫吃完了再过来的。
两个人聊完了孩子，并未提起今日寿安宫里发生的事。
卫暄还想着可以洗洗睡了，皇后却突然说起了郭婕妤。
“算算日子，下个月月底，郭婕妤就该生了，陛下打算如何安置？”
卫暄知道她在问什么，不答反问：“皇后有什么提议？”
皇后道：“郭婕妤不够稳重，孩子还没生下来，就已经忘乎其形，这样浮躁的性子，实在不宜养育陛下的孩子。妾想着，嫔位上还有几个人未曾生育，不如从中选一有德之人，将抚育孩子的恩典赐予她？”
她只提嫔位上的人，从一开始就将史贵妃剔除了出去。
卫暄明白她的用意，仍故意问：“自从郭婕妤有孕，衣食用药一直由史贵妃负责，没有出过一点错漏，皇后以为，贵妃如何？”
一提起史贵妃，皇后通身哪哪儿都不舒坦。
“史贵妃狂妄自大，称不上贤淑，亦欠缺德才，就算她将郭婕妤照料得再怎么好，也仅限于日常起居，可抚育皇子公主是大事，必须在贤德上言传身教。若将孩子交给她，妾担心孩子会学了她的性子，变得一样骄横。”
评价毫不留情，就差没有直接骂人了。
卫暄觉得有些好笑，又问她：“贵妃不够好，那么皇后觉得谁才是合适的人选？”
皇后迅速放下负面情绪，保持了应有的端庄：“陛下觉得，于昭媛怎么样？”
“于昭媛。”卫暄喃喃道。
皇后道：“于昭媛位居九嫔已有多年，这些年来，她恪守宫规，不骄不躁，人也聪敏沉稳，妾觉得让她抚养陛下的孩子，颇为妥当，不知陛下意思如何？”
卫暄没有表态，他这个反应也在皇后意料之中。
毕竟，自从去年让于昭媛侍疾后，卫暄就再也没有宠幸过她了。
他对她的失望是显而易见的。
可其他人也没有更适合的。
赵修媛就不说了，她已经得了独宠，要是再将孩子指给她，后宫的女人就没有活路了。
而郦充容也不是不好，只是她在宫里的资历本来就比于昭媛少了几年，升上嫔位也不足一年，近一年来虽无过但也无功，要是在此事上越过于昭媛和汤充仪，恐怕让众人不服。
至于汤充仪，虽然她最近对自己言听计从，送了耳衣又送足衣，想争孩子的心思不言而喻，但皇后哪里会因为一点小礼物或者几句甜言蜜语就昏了头脑？
众人进宫以来的种种表现，都在她的小本本里记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