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陛下。”
赵芷雨擡眼望向皇帝，奇怪地发现他的脸好像被什么糊了，叫人一点儿也看不清，只有一袭明黄的龙袍扎眼。
相比之下，站他身旁的宦官半夏，形象格外清晰，尤其是他唇上的黑痣，好像比平日大了两三倍。
“陛下，今日要传哪匹马侍骑？”半夏眯起眼睛，阴声细气地问道。
皇帝没有立刻做出选择，母马们迫不及待地搔首弄姿抛媚眼。
赵芷雨低头默默地小步往后退去，在心里喊道：不要选我不要选我，我不想被骑！
片时，在众马灼热的目光下，皇帝轻巧地道出：“李才人吧。”
此话一出，头顶的蓝天白云立即被厚厚的乌云覆盖，雷声隆隆。
受宠若惊的黑马还没应声走出围栏，就被愤怒的母马们围攻。
为首的史贵妃翻起嘴唇，露出大门牙，发狂地啃咬李才人的脖子，还甩动头上一尺高的发髻，对其使劲鞭打。
其他母马也不甘落后，杨美人和范婕妤两边夹击，踢她的马肚，汤充仪则咬住她的马尾，不让她逃开。
后妃间的争斗比电闪雷鸣还要让人心惊。
赵芷雨颤抖着，四下张望，想趁着混乱，寻个没人注意的出口逃跑。
皇天不负，她终于在一个无人看守的角落发现了一道缺口。
她心中大喜，拔腿就朝着那通向无边原野的缺口冲过去。
然而，就在她快要冲出围栏的时候，一个绳环突然套在了她的脖子上。活套一收紧，她就像被掐住了喉咙，无法呼吸，难受得很。
她竭力挣扎，却适得其反，被活套勒得越来越痛苦。
那道力量拉扯着她，迫使她远离那海阔天空，靠近一处她从未见过的窄小阴暗的马厩。
绝望和恐惧包围着她，她使出所有力气，大声呼叫起来：“放开我！放开我！”
兴许是她的反抗感动了天地，在她即将被拖进马厩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直接唤起了她的另一个焦虑反应。
“主子，醒醒，主子……”
赵芷雨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入眼便是鸿雁那张淳朴憨厚的大脸。
“主子，您终于醒了！”鸿雁的眼睛溅出了泪花。
她身后的几个宫女跟着行动起来，一阵兵荒马乱。
“娘娘醒了，娘娘醒了！”
“卯时了？我要迟到了？”赵芷雨双手紧抓自家丫鬟的胳膊，激动地喊。
鸿雁愣了愣，很快又反应过来。
“不是卯时，不用请安，现在是未时，您口渴吗，肚子饿吗，要吃东西吗？”
赵芷雨听她这么说，料想自己是午休睡昏了头。得知不用赶着请安，她心头放松，刚想坐起来，后脑勺却一阵钝痛。
“哎呀，头痛……”
她捂着脑袋，又躺直了。
鸿雁一看她这模样，连忙朝着外头喊道：“飞雁，赶紧叫医师！”
“已经让南归找医师了！”一个装束跟鸿雁相同的清秀宫女快步走了进来，半喜半忧地对赵芷雨道，“娘娘，您稍稍忍耐一下，医师很快就来了。”
“嗯，我的头为什么这么痛？”赵芷雨委屈地皱着眉头，“你为什么叫我娘娘？”
听到她这么问，鸿雁和飞雁的脸上都忍不住溢出笑意。
“娘娘您不知道，您现在已经是修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