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影子身子往前倾来,露出一张和寒舟一模一样的面孔:“可我们还是露了底牌。”
面前棋盘仿若天都地图,黑子的西面出现了严重的缺口,若不及时堵上,北面也要遭受波及。寒舟落了子,影子堵上西面的口,白子忽然在南边“啪嗒”叩下。寒舟嘴角一扬:“连识带回了不少尸体,甚至有神司的尸体,这些人可比那些亡魂有用得多。”
“西边补缺,南边的空隙就是破绽。”影子声音一沉,“霜城。”
山洞外风声一缓,月光被黑云遮蔽,影子消失不见。
初尘沿着长阶下山,八千石阶上的每一处磕损他都记得清晰,放慢速度时回忆刹那涌来。
花玄留在了两千阶,这里对他而言上下方便,不至于太累。上次他竭尽全力爬上山顶,没人看管之下竟在冷石上睡了七天七夜,醒来时连阶边野草也看作美食。
初尘到宅子时他正在树下修炼,阳光被繁茂的叶子拦下,斑驳地洒在花玄身上。花玄睁开眼,忽然站起身说道:“师父?”
“修炼得怎么样了。”初尘将他那藤棍拿过来,比以前更加光滑。
“又生出些疑惑来。”花玄倒不着急问,说,“只是这棍棒使得比从前要得心很多。”
“那是自然,重楼君桐华亲自给你赐的,连我也没这面子。”初尘带着花玄往山下走,忽而问,“青祁呢?”
“还没醒吧……”花玄疏忽顿步,“你认得她?”
“她曾是苏净身边的狐仙,谁人不识?”初尘语气平静,“只是变作了今日这番模样,实在有些难辨。”
花玄踟蹰两步又跟上去:“她只说曾在人群中遥遥见过你一面,后来走火入魔,堕入凡尘。”
“她身为狐妖,却能在天都修行,托的是苏净的福。”初尘将手覆在袖子里,就像他将所有情绪藏在眼底,“走火入魔确有其事,竟是因为我?”
“是吧……”花玄错开话题,“那太一正阁被你所灭,她会不会……”
“她若早有预料,六年前的凡间寒潭就不会救我。”初尘始终走在花玄之前,只给他留了一个背影,“何况她功力尽失,连原身也维持不住,只怕是有心无力了。”
花玄总觉得初尘还瞒着他什么,终于没说出口。
“这地方就不错。”初尘走了几百阶,从小路过去寻得一片空旷。
“什么不错?”花玄没细数走过的石阶,觉得大约走了五百,“修行吗?”
“我们自从降临人间就开始了修行,你需要的是机缘,一个能更进一步的阶梯。”初尘手里静静躺着一面镜子,随着白袍缓掀,镜子开始震动起来,“里头就是前不久封印的狰兽。”
“狰?”花玄略有耳闻,“听说此兽惯会伤人,将他放出来……”
初尘回头看了他一眼:“不是放他出来,而是送你进去。”镜子变作深色流汞,在前方逐渐汇聚。花玄透过这面大镜往里窥探,独生着一只角的异兽也正死死盯着他。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狰’。”花玄握紧了藤棍,眼里斗志渐起,“我想让他变成我的座下神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