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小白在里面说,“我肚子里呢。”
“饕餮真是什么都能吞。”泓峥有些微醉,看着地上的弓说,“若是将这弓也吞了……”可怜一把霸王天弓,沦落至此。
初尘弯身捡起来,架在腿上端详:“泓峥,你少喝点,溟汐去不了,你还是得带兵的。”
“不喝酒就没劲。”酒壶已被左君竹倒空,泓峥说,“下次打的时候再喝。”
给溟汐包扎的医师留下一张方子,在初尘的眼神示意下无声退了出去。左君竹从里屋出来,他摇晃着坐到初尘旁边:“哎,苏净狡诈,你说他会不会是去找云河了?”
初尘擡了擡眉,将弓递给他:“这还真不好说。”眼下闭关的是云宗,云河说到底还是个闲人,若能叫他被苏净说服甚至一口吞了,事情就不好办了。
“可云宗闭关的地方没人知道,我看他连江离都不会轻易告诉,我们上哪去找?”小白探出脑袋,初尘一把将他拎出来,“别,我跑不动了……”
“不必去找,先将那俩神君杀了,能杀一个是一个,他自会现身。”初尘将小白放到地上,“明早动身。”
江离已换上一串新念珠,白衣宽敞迎风。他身后站着纸妇,还有一众神态肃穆的神将,就在山边。
“太平君。”十风摇着扇,“这事不便掺和吧。”
江离道了声佛号,看着他说:“东君和临天君两头争斗,无论谁赢都对你们君上没有好处吧。”
“君上自有决断。”十风道,“你们原本不踏进交战地我也不多阻拦,可他们还没动手,你却连连逼近万神天宫,这是什么意思?”
“九霄君。”江离忽然道,“你我好歹共事过三百年,难得不明白本君和东君能在五年里各成势力的分量吗?”
沈丹臣死后三百年,天下表面太平,然而天海真正分崩离析是在后五年,至今也不到六年。区区六年里天下群雄并起,更是出现了苏净和江离两大巨头,这绝不是运气使然。
“拉拢我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十风说,“你在凡间的所作所为已是天下共识,我讨厌得很。”
“施主目光短浅,本君这般是为了天下大义,是为了尽快一统三界,让更多人免受苦难。”
“先杀人再救人,这就是你的大义?”十风“啪”一声收了象牙扇,“慢走不送。”
江离周身风声涌现,手里不紧不慢地撚动念珠:“我们想和界无谈谈。”
“有何可谈?”十风眉头压褶,“惊动了君上……”
江离毫不客气地打断道:“你以为他为何将你送来此地?本君要杀你轻而易举,他无非是看你与临天君同出一门,想要借刀杀人罢了。”
“休要胡言……”
“你不信?”江离面色不变,语气却锋芒显露,“界无和初尘的恩怨你是知道的,为何他留着你?等你一死,就有人出来收尸,最后送进的是他界无的嘴。”
十风微微吐气,空中乌云积累:“当年临天君的君隐剑陷入凡间寒潭,是谁玩忽职守?你给初尘留了一个机会,你想用他来杀君上。”
“本君没想过你会这般聪明,可还是差了些。”
言语间风雷涌动,一道惊雷直劈落大地,其正中就是江离。
“九霄君还是如此莽撞,和当年沈丹臣一样。”江离冷漠地说,金光中心的他竟徒手抓握闪电,猛然撕扯着丢向山下,“你还不够聪明。”
十风脑海千转,忽然咬牙:“你吞了师父!”
“无上神君这样信任我,竟将看管君隐剑的重任交给了我。不过他也想不到,沈丹臣尸身泯灭,神魂就寄于剑身。”江离用三百年缓缓吞了沈丹臣,到最后只剩残魂半缕,最后索性不要了,迅速脱离界无,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平安殿。
十风脚尖点地,他升上半空,金色雷芒汇聚成枪,枪尖指在江离眼前:“你吞了师父。”
平常十风与初尘一样,从不管沈丹臣叫师父。
你吞了师父。
十风有些失声。
江离感到几分不对,沈丹臣过分强大,这会儿他还没办法完全消化他的力量,相比之下自己对雷电的掌握就算是皮毛,可此时面对十风这个毛头小子,也让他无端生出恐惧。他撚动念珠的速度微疾,念道:“这是为了天下大义。”
“那就带着你的大义去死。”十风赫然挥动手臂,无数雷枪猛掷出去。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沈丹臣的徒弟,却从来不愿拿他和初尘比,从来不知道他有这样的实力。
雷枪一波又一波,势要击碎世人的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