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妖藤沉寂,桐华往远方走:“我去镇妖塔探查。”
左君竹直起身,低声问道:“这人什么来头。”
“重楼君啊。”初尘拍了拍左君竹的后背,“既然援军已至,那我们便该撤了。”
“去哪里?”左君竹说道,“狰兽逃离对于江离而言没有好处,可此事不经发酵,也难成气候。”
“简单,这事不需我们去做,界无自然会想得到。”初尘揉了揉肩膀,“只要能将凡间血祭一事告诉天下人,届时江离就不会是众望所归。苏净不是东君血脉,倘若太一神弓再失窃,那么他也会失了人心。”
“此事的受益者不光有我们,还有界无。”左君竹凝眉说,“界无将会成为名门正派,你就是乱臣贼子,杀了他也不好使。”
初尘走在前面,已离开血雾。他沉默了会儿说道:“界无虽然实力强大,拥有很强的政治手段,但那都是前尘往事了。他能够成为乱世之雄,靠的是自己的脑子,和沈丹臣这张牌。”沈丹臣的实力自然不必多说,界无连云宗云河都能任用,也可见他十分善弄人心。
“可他威严尚存。”
“你猜猜……”初尘说道,“这天底下最具人心的是谁。”
“若非界无,”左君竹说,“便是沈丹臣了。”
“只要能为沈丹臣洗脱罪名,界无就是错的那一方。”初尘说道,“沈丹臣虽然被冠为罪神,可也并非人人都信。”
“怎么洗?”左君竹问道。
“我们的情报网还没能完善,现在最重要的是培养人手。”初尘回答道,“说到底还是缺钱,有钱了才能发饷。”
“对了,”左君竹擡腿跨过倒下的树,“云宗归于江离麾下,你考不考虑将他要过来?”
“云宗这么想赢我,过早地放在我们这边指不定要出什么乱子。”初尘说,“他态度中立,站在哪方不重要。”
他们路过一座驿站,破烂的旗帜在风中摇摆,干涸的人血从门缝里淌出来。
“天海与黄泉无异。”左君竹停下来叹声,“死是征人死,功是将军功。”
“天下英贤葬身乱世,界无登上龙椅的大道何尝不是人血所漆。”初尘没有驻留,偏头说,“就看你想做将军还是征人了。”
南禹穿着赤色宽袖袍,站在暖阳下与十风齐身。
“君上不让你我南下,还是有所忌惮。”十风摇着象牙扇,上头刻着祥云,“只是桐华前去,他不会和初尘生出嫌隙吗?”
三百年前初尘站在斩魔台上,天地妖藤翻覆,桐华是最想得到沈丹臣的人之一。
“桐华那年得了隐疾,不会和初尘贸然动手。”南禹答道,“别多想。”
“也幸好他得了隐疾,”十风恍然一笑,“他若没有去抢夺沈丹臣,安安稳稳修炼,此时已有了和君上一争的能力。”桐华迫切想突破境界,对于沈丹臣如饥似渴,被界无一击拦下之后没能及时停手,一下子遭了反噬,气海紊乱。
“现如今你是九霄君了。”南禹将十风的扇子抢来端详,“我们各自放过初尘一条生路。”
“他如今是临天君了。”十风抽回扇子,在拐角处顿步,忽然正色,“倘若君上曾经是错的。”
“我忠于君上。”南禹简短地说。
十风收了扇子:“我忠于本心。”
天空中不知何时来了乌云,将冬日的阳光遮住。云层下南禹背过身,和十风背道。细雨夹杂着雪飘落,将拐角处的朱墙覆了层白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