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公子生得的确不一样,”那人说,“客房里那位像是天上下来的,不可触摸,客官您便是人间的烟火,更加亲切。”
“这话说到我心坎子里去了。”左君竹放下银钱,“你俩什么名字?”
“客官叫我小刘就成。”他伸手搭在了年轻那小二的肩上,“这小子是小裴。”
左君竹提着鸭子上了楼,初尘还在沐浴。他打开食盒时香气四溢:“还没好?”
小白跳上桌,挑了最大的一只吃,含糊不清地吐着话:“修炼呢。”
“下边小二都在夸你主子,”左君竹抓起一只说,“夸他美若天仙。”
“我家主人本就是天仙。”小白剔着骨头,“若是他们见了我的人身,便该接着感叹。”
“饕餮是你原身,你不想以饕餮面目示人,化作人身就足够了,为什么还要费尽周折,又是变狼又是变犬的?”左君竹翻出了破旧本子,那是从道观里带出来的,一直藏着初尘袖子里,没什么新的破损,“这里记着饕餮长相丑陋无比……”
“呸!”小白当即就不乐意了,“饕餮只是生得凶狠,怎么算丑陋!”他甩了甩头,“况且我只有饕餮血脉,原身是狼,为了抑制饕餮那吞天吞地的胃口才变作五黑犬的样貌。”
左君竹收了古籍,他擡手一点小白的脑袋:“你化人时清冷无比,这会儿怎么话这么多?”
小白望了眼初尘那边,细声说:“主子在呢。”
左君竹没理解意思,初尘已经掀帘出来了。初尘披着宽松大衣,迫不及待地坐到桌边啃着鸭腿:“败家子。”
左君竹背后被秋夜的冷风吹得有些发紧,转身合上了窗:“咱们得想个法子搞点银子来,不然就得自己动手抓野鸭子,住在山洞里了。”
“将这客寨翻过来,钱就是我们的了。”
“你答应我,”左君竹说,“不杀无辜人。”
“我何时对无辜人动过杀心?”初尘用手肘靠了下小白,“也就他,看着龟妖直流口水。”
左君竹吃干净鸭子,走去净了手,在铺上享受着难得的安逸。
初尘最后吃完鸭,他看了眼窗台,月光从缝隙中洒进来,斑驳地铺在他脚边。
林间水雾氤氲,龟妖缓慢爬行,眼前跨进来只靴子。
龟妖缓慢地擡头,一名长相俊美的男子蹲下身,打量着龟妖。龟妖口吐人言:“做什么?”
“打听个人。”男人身着金色长袍,拖在地上时不染一点尘土,“我的消息称,你白日碰到过两人一犬,他们跑哪里去了?”
龟妖别过头:“我凭什么告诉你?”
男人不急不恼地扳正了龟妖的脑袋,勾着嘴角说:“你想活吗?”
地面石柱升起,龟妖缩回四肢,男人应声后跃,石柱疾伸向他。男人金袍一摆,无形劲气横扫,石柱当即碎裂。他见龟妖脚下生风,跑起来竟比游鱼更快。石柱再次生长,形成牢笼紧锁住男人。
“本不想这般招摇的。”男人低声一叹,手中金芒暴涨。远处龟妖闻声回头,就在这一瞬之间,男人已追至他身前,一脚踩住了龟壳:“试探就该有个度,该说实话了。”
龟妖发觉自身动弹不得,连气海也被封死。背上脚力徒增,龟壳露纹时他吃痛嘶声,当即说:“东边,往东边去了。”
“去了哪里。”
“不知道。”
男人拿出帕子擦拭着手上的污泥,转身往东边去了:“多谢。”
龟妖见他总算离开,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却发现气海仍未松。他不敢声张,默默运气,却觉腹下一凉,气海已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