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初尘拣着药材,不知按着什么方法一股脑倒进缸里。
“你这么吃药……”左君竹下山买来烤鸭,放在院子里,“吃烤鸭去吧。”
“也好,这药还需熬一熬。”初尘煞有其事地注视着大缸,起身往院子里走。
“昨日来了消息,东海那条海蛟化龙失败,一身修为尽废了。”左君竹说,“还是你算得准。”
初尘打开食盒,将自己的一只取了出来:“今天还热乎。”
“可不是,跑回来的。”左君竹拿帕子擦了擦汗,“我都拜了你半月的师了,何时教我东西?”
初尘悠然地啃着鸭腿,适时地“嗯”了一声:“先吃。”
“我的好师父,”左君竹坐下来,“你坑了我不少东西,不会只是个行骗的吧?先前那个云宗也是陪你来演戏的。”他拆开油纸,“不厚道啊。”
“你要是有些本事,就大概能看得出云宗的真假来。可惜我在下凡之前,也没来得及跟他碰上一碰,不清楚他有没有什么保留的。”初尘捂着腹口,“好在他给我来的那一掌没使力,否则我这一身也要跟着废了。”
“那你现在还有几成实力?”
初尘摇头:“不好说。”
“江湖随便找一个行骗的,也比你说得要真。”
“诶。”初尘不满地说,“当初是你要拜我为师的,不是我逼你的。若单纯只是我来此借宿,说什么也会报答你。不过嘛,既然要做你师父,就该让你先知道,修行最重要的就是忍。”他将另一只鸭腿丢在地上,那只小黑犬便跑来吃。
“说得大义凛然,十五天你吃了二十只鸭,道观空了。”左君竹忽然伸手,拍了掌初尘。
初尘猛然咳血,黑犬没心没肺,转过身去啃鸭腿,初尘扶着桌沿:“药,药……”
“这么脆?”左君竹退了几步,赶忙往屋里跑。屋里那缸药已经散出难闻恶臭,他掩住口鼻,用药匙舀出一碗来,快速往外跑去。左君竹松开手气喘吁吁,看着初尘面露凶色:“还敢诓我!”
初尘嘴边血迹早已被清理干净,他抓着左君竹那食盒里的两只鸭腿一手一个,闻言擡起头来:“谢了。”
左君竹搁下木碗,郁闷地看着初尘又递来一个鸭屁股。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初尘将自己盒子里的肉摆在黑犬面前,对左君竹说,“为师今日吃得饱,你想学什么,边吃边想。”
左君竹这才安分下来,他继续吃鸭肉,那鸭屁股被他丢给了黑犬:“我……”他咽了口口水,黑犬恶狠狠地盯着他。
“他不是一般的犬,旁人丢给他食物一律算作施舍。”初尘弯腰抚摸黑犬,将鸭屁股放在手上,黑犬才肯移开目光,吧唧着嘴吃起来。初尘半偏过头:“以后想喂它吃东西,就得放手上唤他来,不会咬你的。”
左君竹想想也是,这只黑犬可能是从天海带下来的,自然忍不了自己一介凡人即便无意的羞辱。他舔了舔嘴唇,问道:“你会什么?”
初尘答道:“我什么都会啊。”
左君竹来了兴致:“有什么一听就特别帅的招式?你想想,我适合学什么?”
初尘看着泛红的枫叶,忽然脚边寒霜布遍,四向蔓延开来。左君竹起身避闪,寒霜登时凝聚作尖刃,抵在左君竹颈下,接住了他鬓边的冷汗。初尘手里的鸭肉被吃完了,他直起身,冰锥崩碎,消失无踪。“如今我气海受损,只能用一用这样的了。帅吗?”
“师父修为深不可测!”左君竹摸了摸石凳,被冰霜覆盖过的地方还有些冷意,让他确认了方才并非幻象,“此招名叫什么?”
“名?”初尘皱起眉,“什么名?”
“就是……”左君竹语塞,“这招叫什么?”
“哪有什么名字。”初尘说,“早听闻凡间也有道士,就是不知道你们还会给招式取名。”
“不取名吗?不取名如何流传下去?”
“流传了又能怎样。”初尘起身,迈着步子消食,“相同的招式,运气的速度慢一分,就是翻天覆地的变化,有时间想破脑袋取一个没用的名字,不如多稳固下根基。”
左君竹眼前一亮:“如何稳固根基?”
初尘斜眼看他:“把这药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