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勃·奥格登,我们得去他记忆的小路上走一走,”迎着她不解的眼神,邓布利多说,“他当年在法律执行司工作,他死了有一些日子了,不过在他死之前,我想方设法找到了他,并说服他把这些记忆告诉了我,现在,我们要陪他一起到他执行任务时去过的一个地方。”
可是邓布利多好像拔不出玻璃瓶的木塞,他那只受伤的手似乎很疼,不听使唤。
“我来吧?”伽蓝同情的看了一眼那些焦黑的手指。
“没关系,伽蓝。”邓布利多用魔杖指向瓶子,塞子立刻跳了出来。
邓布利多把瓶子里的记忆倒进了冥想盆,它们在盆里慢慢地旋转起来,发出淡淡的微光,既不像液体,也不像气体。
“我们走吧,年轻人优先,”邓布利多指了指冥想盆,“这可是跟鲍勃·奥格登的约会呢。”
伽蓝笨重的弯下腰,拉巴斯坦立刻扶住她,夫妻二人往前探着身子,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头扎进了银色的物质中。
他们的双脚似乎离开了地面,穿过不断旋转的黑暗,往下坠落,坠落,突然,强烈的阳光刺得他们闭上了眼睛,还没等他们的眼睛适应过来,邓布利多在他们旁边降落了。
此时他们正站在一条乡间小路上,两边都是高高的枝叶纠结的灌木树篱,头顶上是夏日的天空,像勿忘我花一样清澈湛蓝。
在他们前面大约十步远的地方,站着一个矮矮胖胖的男人,他戴着一副镜片特别厚的眼镜,两只眼睛被缩小成了两个点,像鼹鼠一样。
他在阅读从小路左边的荆棘丛里伸出来的一根木头路标,这应该就是奥格登了,因为四下里看不见别人,而且他跟那些想打扮成麻瓜模样却又经验不足的巫师一样,穿着一身古里古怪的衣服,一件带条纹的游泳衣外面披了一件礼服大衣,脚上还套着鞋罩,顺着小路快步走去了。
三人跟了上去,经过那根木头路标时,伽蓝擡头看了看它的两个指示箭头,指着他们来路的那个写着:大汉格顿,5英里,指着奥格登所去的方向写着:小汉格顿,1英里。
他们走了一会儿,周围看不见别的,只看到小路两边高高的灌木树篱,头顶上湛蓝辽阔的夏日天空和前面那个穿着礼服大衣、沙沙行走的身影。
接着,小路向左一拐,顺着山坡陡直而下,他们突然意外的发现一座山谷正一览无遗地呈现在他们面前,伽蓝看见了一个村庄,那无疑便是小汉格顿了,坐落在两座陡峭的山坡之间,教堂和墓地都清晰可见。
山谷对面的山坡上有一座非常气派的大宅子,周围是大片绿茵茵的草地。
“这个地方我好像来过,”伽蓝皱着眉头说,“让我想想…”
“你的确来过,伽蓝,”邓布利多的语气非常平淡,“那座大宅子是里德尔庄园。”
伽蓝心里突然隐隐约约期待起来,父亲曾经对她讲述过他的身世,但父亲只提到了祖父的绝情和他血腥的弑父行为,这让她非常难过。
但或许,今天她就可以更加深入的了解父亲的过往。
由于下坡的路太陡,奥格登不由自主的小跑起来,拉巴斯坦立刻小心的搀扶着她,跟在邓布利多后面。
伽蓝以为小汉格顿肯定是他们最终的目的地,所以,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弄错了,他们并不是要去那个村庄。
小路往右一拐,等他们转过那个弯道,只见奥格登礼服大衣的衣摆一闪,他在篱笆中的一个豁口处不见了。
邓布利多带着他们来到一条狭窄的土路上,两边的灌木树篱比刚才他们经过的那些更加高大茂密,士路弯弯曲曲,坑坑洼注,布满乱石,像刚才那条小路一样陡直向下,似乎通向
果然,没走多远,土路就接上了那片矮树林,奥格登停下脚步,拔出魔杖,邓布利多在他身后停了下来。
尽管天空晴朗无云,但头顶上那些古树投下了凉飕飕的黑暗浓密的阴影,过了几秒钟,伽蓝才看见一座在盘根错节的树从中半隐半现的房子。
她不知道什么人会在这里造房子,因为树木挡住了所有的光线,也挡住了,这里或那里露出了里面的椽木。
房子周围长着茂密的荨麻,高高的荨麻一直齐到窗口,那些窗户非常小,积满了厚厚的陈年污垢,看上去又破又脏,简直像个流浪汉暂时居住的地方。
不多时,咔哒一声,一扇窗户打开了,从里面冒出一股细细的蒸气或青烟,似乎有人正在烧饭。
奥格登悄悄的走上前去,动作非常谨慎,等黑糊糊的树影从他身上滑落下来,他又停下了脚步,两眼直直的望着房子的前门,一条死蛇正钉在门上。
就在这时,一阵沙沙声响起,紧接着又是咔嚓一声,一个穿着破衣烂衫的男人从近旁的一棵树上跳了下来,恰好落在奥格登的面前,奥格登吓得后退,结果踩在自己大衣的后摆上,差点儿摔倒。
“你不受欢迎。”
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个男人,浓密的头发里缠结着厚厚的污垢,已经辨不出原来的颜色,他嘴里掉了几颗牙,两只黑溜溜的小眼睛瞪着两个相反的方向,模样很吓人。
奥格登又往后退了几步才开口说话。
“呃…上午好,我是魔法部——〞
“你不受欢迎。”男人一只手里挥着一根魔杖,另一只手里握着一把看上去血淋淋的短刀。
“呃?对不起,我听不懂你的话。”奥格登不安的说。
“我想,你肯定能听得懂他的话吧,伽蓝。”邓布利多轻声问道。
伽蓝点点头,立刻低声翻译蛇佬腔,邓布利多微笑的摆摆手,示意他听得懂,只有拉巴斯坦一脸迷茫。
这时,那个穿着破衣烂衫的人一手握刀,一手挥着魔杖,正一步步朝奥格登逼近。
“喂,你别——”奥格登刚想说话,却已经太迟了,“砰”的一声巨响,奥格登倒在地上,用手捏着鼻子,鼻涕从他指缝间涌了出来。
“莫芬!”一个声音大喊道。
一位上了年纪的男人匆匆的从木房子里跑了出来,重重的带上了身后的门,那条死蛇可怜巴巴的左右摇摆着。
这个男人比刚才那个略矮一些,身材怪模怪样的,长得不成比例,肩膀太宽,手臂过长,再加上一双亮晶晶的褐色眼睛、一头又短又硬的头发和一张皱巴巴的面孔,看上去活像一只凶猛的老猴子。
他走到那个拿刀的男人旁边,拿刀的男人看到奥格登倒在地上,开心得嘎嘎大笑起来。
“部里来的,嗯?”年长一些的男人低头看着奥格登,问道。
“正是!”奥格登一边擦着脸一边生气的说,“我想你就是冈特先生吧?”
“没错,”冈特先生说,“他打中了你的脸,是吗?”
“是的!”奥格登没好气的说。
“你来这里应该先通知我们,是不是?”冈特先生盛气凌人的说,“这是我们的私人领地,你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来,我儿子能不采取自卫行动吗?”
“他有什么要自卫的?”奥格登挣扎着爬起来,气愤的说。
“比如爱管闲事的人,闯私宅的强盗,麻瓜和垃圾。”冈特先生冷冷的说。
奥格登用魔杖指了自己一下,鼻涕止住了,冈特先生对莫芬说,“进屋去,不许废话。”
这父子交流都是用蛇佬腔,莫芬似乎还想办解几句,但他父亲朝他狠狠瞪了一眼,他便改变了主意,迈着古怪的摇摇晃晃的脚步,慢吞吞的朝木房子走去,进去后又重重地关上门,那条蛇又可怜巴巴的摇摆起来。
“我来是想见见你的儿子,冈特先生,”奥格登说,“刚才那就是莫芬吧?”
“啊,那就是莫芬,”冈特先生漫不经心的说,态度突然变得咄咄逼人,“你是纯血统吗?”
“两边都不是。”奥格登冷冷的说。
冈特先生眯着眼睛盯着奥格登的脸,用一种显然是故意冒犯的口吻嘟囔道,“现在我回过头来想想,确实在麻瓜那见过你这样的鼻子。”
“对此我毫不怀疑,既然你儿子这样随意的攻击别人的鼻子,”奥格登说,“也许我们可以进屋里去谈?”
“进屋?”
“是的,冈特先生,我已经告诉过你,我是为了莫芬的事来的,我们派了一只猫头鹰——”
“猫头鹰对我没有用,”冈特先生说,“我从来不看信。”
“那你就不能抱怨说不知道有人要来了,”奥格登尖刻的说,“我来这里,是为了处理今天凌晨发生的一件严重违反巫师法律的事情——”
“好吧,好吧,好吧!”冈特先生吼道,“就到该死的房子里去吧,那样你会舒服得多!”
拉巴斯坦听完翻译和二人的对话,诧异的看着她,但伽蓝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毕竟现存于世的蛇佬腔只剩她和她的父亲,还有遗传不明的哈利。
父亲曾告诉过她,她的巫师祖母爱上了她的麻瓜祖父,或许,这是她祖母的家。
邓布利多没有说话,跟随奥格登踏进了这座破烂的木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