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从自己,亦或者后辈身上,总感觉有冥冥之中既定的命数。
在湖边玩着的孩子们这会儿都过来了,人手一碗汤,围在大人跟前听他们讲命运。
两个小乞儿这会儿更是坐在正中间,手上的一个羊腿都要忘了嚼。
何干看两个认真,还在那调侃。“两小屁孩能听懂个什么啊?”大的一个瞪着眼睛,微微点头,表示自己可是大孩子。小的一个却是个傻蛋,只是被这种氛围吸引,也跟着他哥点头。
“行了,吃肉。”何干轻轻拍拍褥子。
又拿起亮子方便盘子边的匕首,无师自通地给自己和身边人割了好些容易下口的肉。
掰个羊腿下来,“你们几个吃。”说给百酒,百乐和小小。
他忙乎着,也没耽搁放个耳朵听大人唠嗑。
钟喜也承认,“命这事真的得相信。”
回想这一路走来,有时候碰到的人,遇到的事就是恰好。“我那时候刚开始做割麦机,刀片硬是转不起来,抽绳总是卷在里面。可有一天我再去拉,真的,啥都没调,一把直接拉动了。”
然后他就像开窍一样,割麦机再没拉不起来过。而后这一路碰到的人有好有坏,掌柜,乡亲,衙役,方圆。
要是放以前,让他想破脑子,也没法想到他怎样和县令能有交情。
亮子在跟前帮腔。“我当年也是,跟着人糊墙背沙,谁知道现如今我能带着一小队人。”他觉得有时候有些事不能细想,甚至有些时间有些记忆根本就没有,走到今天这一步,每一步是算数,可当时怎么选的就不得而知了。
说到“命”,何家两位老人终于搭话了。
“娃们,那命都是天定的,不得不信。”
“我和你娘要是没本事,说丢半路就丢半路了,你们信不?”何家姥爷感恩能全乎到这,见了二十年不见的闺女,更不用说在这种地方,儿孙全全的,唠这“天命”嗑。
“都是命!”这场冬游以这句话结了尾。
当晚回去的钟百酒做了个梦。
那个梦很真实,她看见一个小孩,约莫两三岁大的样子,头上扎个揪揪,眼睛又大,很是可爱。摇摇晃晃往亮子姐夫跟前走。
“爹,我娘呢?”
亮子姐夫忙着烧灶,蹲着弯腰往里面填稻草。看见儿子过来,眼睛里满是笑,嘴里却在赶着离开。“过去过去,小心火星子烧到你。你娘在那揉面,没看见?”
小孩擡头,就看见他娘正笑着看他。
“娘~”这一声叫得特别甜,梦中的钟百酒都不由露了笑。
第二日百酒起身就盯着她表姐看。
娟儿被百酒盯得不自在,摸摸自己的脸,“怎的了?我脸没洗干净?”
百酒撑着脸,眼角都是狡黠的笑意,“先恭喜姐姐了~”
娟儿被钟百酒笑得莫名其妙,“恭喜我什么,你小子今儿个是不癔症?”要不怎么睡着睡着一骨碌翻起身就盯着她看?
“你是不做梦梦到啥了?”
百酒不搭话,提一把被子给旁边的百乐小小盖好,自己跟着躺倒。
娟儿看那人又睡下了,没好气道,“等会赶紧把百乐小小叫醒,该吃早饭了。”也不管百酒神经兮兮大早上笑什么,收拾好先出去了。
百酒又迷瞪一会儿,叫醒了旁边人。
百乐表示:豆包烙饼不足贵,只愿长睡不愿醒。昨天疯玩了一晌午,下午回了客栈没怎么休息又是在外四处闲逛,等到晚上沾上枕头就昏迷过去。
今早她姐猛然翻身起来,凉风进来,她打个哆嗦,模模糊糊听到姐正恭喜着谁,然后又睡着了。这会被叫醒还不咋清醒,张口就问,“姐,你早上恭喜谁呢?”
“你听见了?”
“昂。”低着头眼睛也没睁回她姐。
“娟儿姐,我随口说的。”说着百酒去摇旁边半昏迷的小小,“起了起了,吃完再睡。”
等这两人清醒的时候,钟百酒坐在桌前研墨。
她要回信了。
首先是给三姑母回信,告知这边的情况,原定的钟意楼分店在这里可能需要再筹划筹划,然后就是预计回来的时间。
再一个,就是给宋观南。
三姑母那封信很快就写好,轮到宋观南,钟百酒用镇纸抚了好几遍,纸张平展,依旧没有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