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晓兰接了话茬。“前几日,我还听有些小子发愁家里的田地,说是想回家帮忙,现如今却不用愁了。这次我也回趟家,将那庄稼收了。”
“嗯,现在家里有割麦机,只要天不下雨,还能迟几天再收,压秤。”
一直说靠天吃饭,秋收的时候展现得更明显。种地,除了要熟悉老伙伴土地,更是要熟悉老天爷。八月中旬九月这时候,总是爱下雨,还是那种雷阵雨,雨滴砸到地上能有碗底那么大,有时候还连带着冰雹。
在晚上吃过饭纳凉的时候擡头望星空,互相间问问想什么时候收地,预测预测明天是不是大晴天是在秋收前最惬意的时候。
这也好判断,钟百酒她们打小就跟着爹娘看。晚上天幕星光闪闪,一定是个大晴天,要是这擡起头,半天都看不到个星星,那大概率第二日就阴着。
晚上空气开始变得潮湿,青草,花香变得浓郁,风中带着泥土的味道,不用等到第二日,晚上肯定要下雨。
“对,今年的税粮涨了,加上差不多家家都有了割麦机,我估摸着好些人要比往年多等几日的。”
这也让何晓兰有些焦虑,擡着头看天。
“年年这时候都要下几场雨,可你看今年,没怎么下雨,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攒着要一次性下下来。”
何晓梅也跟着看天。
天旱,意味着粮食收成少,要是这正要秋收的时候下了雨,那就完了。好些人会交不起税粮。
官府虽然也明文规定,税粮要是交不够,可以用银钱补,可哪来的钱?银钱好赚的话,乡亲们也不会冒着风险等粮食压秤。
“哎,望着先别下雨,等收完了再下。”她们两人看着那万里无云的湛蓝天空,心里也有些复杂。
庄稼还长的时候,盼着老天下雨,到了秋收的时候,是盼着盼着别下雨。
庄子这边完事,两口子晚上坐在炕上聊天。
何晓梅是翻看银票。她不识字,可那银票拿在手里却爱不释手。昨儿个晚上两口子已经对着帐,抛过各种各样的成本,还有田税,赋,很高的商税,这几个月他们两个净赚了九百八十三两。
他们两人只要存够一百两,就会去钱庄兑成银票。没想到现如今都存了九张大银票了。
之前哪见过这个东西,现在也算是豪横了。今天晚上何晓梅又将那银票拿出来铺炕上翻看。
钟喜心里却有些不大得劲。自从家里开始赚银钱他媳妇真是掉钱眼里,就说这会儿吧,吃过饭回屋就坐在炕上翻银票,看着要比他亲香多了。
明明第二日他就要走了,还不和他说说话。
“行了,都翻了多久了,收回去呗,你看它,它还能给你生一张新的?”钟喜拿脚碰碰媳妇的腿,表示不满。
烦死了,何晓梅拉过一个小盒子,一张张往里面放银票。“哼,有那美事。”
等放好小盒子,何晓梅松开头发,准备熄灯睡觉,钟喜却不干了。
“你咋回事我说你,”钟喜一骨碌翻起身,“怎么,现在是和我没话了是吧?”很不服气,开始拽媳妇被子。
何晓梅不明所以,“明儿个不是要走?早点收拾睡觉你这是要干啥?”
看看这人,钟喜表示,太不解风情了!这自从忙起来,他们两口子回家倒头就睡,自己媳妇已经很久没亲香亲香了。
他还是正是青壮年呢。
不过,也是,明儿个一大早就要走,今晚也不能办事。“那怎么,说两句话不成?”
何晓梅很是心累。“说,说,说,你要说啥?”
原本坐着的人这会儿先下炕熄了灯,擡脚踢了鞋上炕。掀开被子一把就搂过媳妇。
她就知道,这人脑子闲下来就想那破事。
不过接下来钟喜除了摸摸媳妇软软的肚子,再没了动作。那人动作轻柔,就很安分的在肚子那块打圈,连带着何晓梅也安静下来。
确实,自打来了县城,买卖有了起色,何晓梅吃得好了,人也胖了起来,这肚子摸上去不再那么干瘪,腰两边还有点肉肉,他现在很是喜欢。
这是他作为能干男人的证明。把媳妇养得胖乎,证明他有本事。
何晓梅却先开启了聊天模式。
“这宋观南已经考完了,不知道考咋样?”
钟喜又耍小性子,不回答,手上动作倒是不停。何晓梅也没管,又开始愁起来。“这孩子要是真有本事,成了那举人,会不会嫌弃咱们百酒?”
这话钟喜就不爱听了,“有他嫌弃的份?咱们百酒如今生意都做到了府城,往后肯定还要到京城,咱们百酒以后就是那大庆俞娘子!”听听那个骄傲劲儿。
何晓梅不知道什么俞娘子,不过说起百酒,她就想孩子了。自从在府城开了店,除了七月份那会儿选人,百酒百乐就没回县城,连带着厨子老王都跟去了。
“也是。他要是嫌弃咱们就和离。”何晓梅很快不想这茬事,就想见闺女,“这次咱们先去趟府城看看闺女,再去京城呗。”
“嗯,正好看看她那钟意楼咋样,你也去感受感受按摩。”他们一家人没怎么分开过,这次百酒去府城算是最久的一次,他们两口子忙,百酒带着她三姑母和姐妹俩也忙,见不了面。
不过他三姐算常来信,他们也就知道大概的情况。
如今钟意楼形成了独属于钟百酒的模式,办化妆交流会,做妆容的私人订制,有些人家要是成亲还会去钟意楼,生意红红火火,完美运转起来。
晚上聊了这么几句,钟喜心满意足地搂着媳妇睡了。
第二日一早,送走了钟喜夫妇,蔺吉安决定回乱石滩收地。
秋收要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