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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3 章(2 / 2)

闻简洲慢慢收回思绪,他撩起眼皮,很轻地笑了下,“找闻老爷子,公司出了急事需要当面和他商讨对策。”

阿姨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圈,他衣着西装革履,手上拿着文件袋,看样子真的有急事相商,于是开了门。

引路的时候,雪笼红梅,雪压断梅枝掉在地上,闻简洲短暂地掠过一眼,还没真正进到正门,屋内便有一阵不小的争吵传来。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都语汀尖刺着嗓子,“让你进闻扬你倒好,三天两头就知道混在酒吧,你爷爷都什么年纪了,你不接替他替他分忧解难你想干什么!”

“我不去。”闻准脸上透着强烈的反抗,“闻扬和我没有半点关系,它根本不属于我。”

随着这话落地,他的脸上迅速地挨了巴掌,闻准的头瞥向一边,长期积压的那点怨仿佛被这巴掌爆了出来,他攥着拳头,“闻扬和我有什么关系?用得着我分忧解难吗!奶奶你瞒了我这么久就真的把我当傻子吗!”

都语汀当场脸色大变,“怎么没有关系!你又在外面听了什么疯言疯语?!”

闻准浑身发抖,红着眼和她对峙,“闻扬根本就不是你们的,你们抢了简挽的公司,还害死她。”

“混账!”闻准铭的暴怒这时从楼梯口吼来,“谁教你这么说的!”

闻准并没有被凶到,他看着一手将自己抚养起来的爷爷奶奶,眼球酸红,“你们霸占别人的东西,还颠倒黑白。”

他对向都语汀,“还骗我,妈妈根本不是小叔推的,当初您和爸爸为了赶走小叔,居然买通阿姨。”

“还有爷爷,”闻准背脊发凉,盯着闻准铭一字一句把话说完,“你把小叔送到欧洲,对他不管不顾,还在闻扬处处打压他,爷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小叔?”

说到最后一句,他自己都苦涩地笑了,“但我没资格这么问,毕竟我对小叔做了那么多不好的事。”

闻简洲站在门外。

是啊,为什么呢。

寒冷的风吹在身上有些冷了,他自嘲地扯了下唇角。

再纠结,都没有意义了。

擡脚,走进去,都语汀看清来人,面目当即狰狞,她冰冷地盯着闻简洲,十分厌恶,“你来做什么?出去!”

“啪”一声巨响,玻璃烟灰缸碎在他的脚边,闻简洲无波无澜掠了一眼,好像早就习以为常她的暴戾。

闻准铭和闻准对他的突然出现感到意外,当下并没有任何举动,只是看着他,闻淮铭瞥到他手上的文件袋便猜想到什么,拄着拐杖,在沙发上气定神闲地坐了下来,身边的都语汀倒没有他这么冷静,冲着阿姨就是大吼:“你干什么吃的!谁允许你让他进来的!”

慈眉善目似乎并没有因为时光的流逝在她身上有过体现,她仍旧一副尖酸刻薄,易爆易怒的模样,此刻食指指着闻简洲,面目全非,“你不过一个野种也敢踏进闻家半步,滚出去,再不出去我叫人了!”

闻简洲神色淡漠,声音不带任何温度“一把年纪了,脾气还这么大,万一晕过去了,我可不敢打120了。”

“你……”都语汀气得手指颤抖。

闻准在旁边擡了闻简洲一眼,难耐地滚了滚喉结,默言,眼尾被染上几分苦涩。

客厅的气压越来越低,闻简洲将文件袋的东西甩在玻璃桌上,极其冷漠地盯着沙发上的老爷子,而闻淮铭坐若泰山,低头看着面前的股权转让协议,“我要是不签,你想拿我怎么办?”

闻简洲轻笑一声,“签不签,这牢饭你都得吃。”

他将文件袋的东西一次性甩在他的面前,毫无情绪,“当初怎么拿到明秀村土地开发权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闻淮铭看着一堆轻而易举就能送他十几年牢饭的犯罪材料,脸上深沉的褶子终于还是皱了皱,他缓慢擡起头,一双浑浊不清的眼紧紧盯着面前沉稳内敛的男人,“你连安享晚年的机会,都不给我?”

用唯一的血缘关系牵绊他。

闻简洲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此刻的他麻木冰冷,“你非要我和你一笔一笔算账是吗?”

“行。”闻简洲点头,“我六岁到十五岁,你有没有给过我在闻家喘息的机会?十五岁到十八岁,我在欧洲一个人过不下去,你给过一分钱?十八岁到二十二岁,我在闻扬摸爬滚打,你在干嘛?”

“连活路都不给我,却让我给你安享晚年的机会?”闻简洲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看来您真的是老得不清醒了。”

都语汀气得浑身哆嗦,扬手撕碎那份股份转让书,顿时无数纸屑凌乱纷扬在整个大厅,都语汀满脸厌恶地瞪着他,“他是你父亲!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闻淮铭你是我父亲吗?!”仿佛被激怒,闻简洲怒不可遏地吼了出来,“你是吗?!”

闻准默在旁边,小叔向来情绪稳定,即便在闻家遭受了茍延残喘见不到光的残酷痛击,他都没有过任何的宣泄爆发,这是为数不多的第二次。

第一次是因为许笙漾,在酒吧那次。

闻简洲盯着闻淮铭的模样,他鬓发斑白,眼窝深邃地凹陷下去,而在这声质问之下客厅传来连续不断的剧烈咳嗽声,闻淮铭抚着胸口逼着自己呼吸,他嗫嚅着嘴,挂到嘴边的话却被闻简洲接下来的话掐断。

“不重要了。”眼底的那一丝红消散彻底,像临场发挥的一出戏,闻简洲敛下所以表情,淡声把话说完,“如果你真的还在乎闻扬的未来,就把字签了。”

他看着满地的碎屑,“撕了没事,待会儿我让人再重新送来一份。”

“不过你记住了,你只有一下午的时间,”闻简洲面无波澜盯着闻淮铭,“安享晚年。”说完,他不管身后的任何声音,彻底离开了这座宅子。

而上车的五分后,闻简洲坐在后座,亲眼目睹微博爆出来的消息。

那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

连闻扬,闻淮铭都没有真的在乎过。

“嗡——”地一阵手机震动声将闻简洲的思绪回笼过来,他看向手机显示出来的“妻,笑着将电话接起。

“闻简洲。”许笙漾站在宿舍阳台上,“你还好吗?”

闻简洲愣了很久,情况很不好,但她的一句“还好吗”能抵万难,他很轻笑了声,声音低哑:“还好。”

许笙漾却沉默下来,安静了半分钟久,她缓缓开口:“股票都跌停了,这叫还好啊?”

闻简洲不动声色叹了口气,用力地捏眉骨,却笑,“我就知道我的未婚妻默默在身后关注我,真好。”

两头顿时都沉默下来,电话没有挂断,彼此的呼吸顺着电流互相传递,安静,匀畅。

“闻简洲。”许笙漾声音温柔,“你未婚妻叫你工作注意休息,别把自己累趴了。”

听见这句,闻简洲眼眶温热,他没说什么,说任何都是暴露情绪,于是克制嗓子嗯了声。

挂断之后,才发现许笙漾半小时前给他拨了十几通电话,当时在开会,他的手机调了静音就没注意。

印象里,每次接她的电话都会很快,稍稍慢了几分钟,她就在那头就会抱怨,说什么感情淡了,接电话都接慢了诸如此类。

但是刚才,她没有。

而是万般的,难得的,缱绻,温柔。

想到这,闻简洲的心脏不由滚烫了下。

许笙漾一连十几天没和闻简洲见过面,她侧面向习挽清打听过,说闻扬现在的情况很糟糕,已经有好几个董事撤股,甚至还带走了公司好几个重要项目。

大厦本就摇摇欲坠,现在更是雪上加霜。

许笙漾没去打扰闻简洲,她知道,他无瑕分神,只是照例让他注意休息。

兰瞿纷纷大雪,她恍然想到去年。

当时他为她横档山体,连身体都没养好就匆忙去了欧洲出差。

闻扬,是不是就只有他一个人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