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吃着东西呢，干吗突然认真对她说这些话。
许笙漾把头埋进碗里，大口大口吃着面。不知她在着急什么，一碗面很快被她吃完，连汤汁也不剩。
“我去洗碗了。”她端着碗往厨房里走。
少顷，哗哗水声响起，闻简洲起身跟着进厨房。
“把碗给我吧。”许笙漾朝他伸手，他刚刚都给她煮面了，那洗碗的事自然得她来。
闻简洲低头一看，她的掌心泛着泡沫，指尖微微透着粉嫩。
水冒着热气，还好不会冷到她。
“快点啊。”许笙漾忍不住催促，直接夺过他手里的碗。
夜很安静，而她认真细腻，低着头，纤细的手指在热水里流淌。
闻简洲站在她的身侧，很安静地看着她，忽而轻声唤道：“许笙漾。”
许笙漾讷讷擡头，难得的温声细语：“怎么了？”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以后的生活？”
许笙漾神色一顿，“以后的生活吗？”
“嗯。”闻简洲的眼波流转，“以后的生活。”
整整冗长五分钟的沉默后，许笙漾回忆起来说：“小时候身体差，骨髓造不出血，只能天天跑医院输血，那时候医生对我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要安安静静的，不能蹦不能跳。”
许笙漾拱了下秀气的鼻子，“我就想凭什么啊。”
“输血回去我就坐在墅区的公园里，那些小朋友就跑过来拉我一起玩。”许笙漾笑着歪头看他，“然后许景延你知道吧，他就盯在我旁边，什么都不给我玩，我们就做坐那干瞪眼一下午。”
闻简洲单手撑着流理台，很轻易被她的说话方式逗笑，上挑的桃花眼仍旧黏在她的脸上，很安静。
“当时很苦恼，觉得自己的生活为什么会因为疾病这些东西受限束缚，为什么想玩的不能玩，想畅快的不能畅快。”许笙漾哼了哼。
这晚的月亮格外圆满，柔和的月光透过窗浮在两人肩身，闻简洲神色倦怠地垂着眼，许笙漾还在他耳边说。
“我自人间漫浪。”她的眼眸清亮，“天地辽阔，想走遍祖国的每一寸土地，看胡海，看山川，追风行路，漫漫且徜徉。”
许笙漾侧身看向他，“就看遍大江南北，活得闯荡恣意吧。”
这是回答，回答她憧憬的未来。
闻简洲站在那里，“会看很久吗？”
“只要祖国还在发展，我的目光永远放在山河月明。”
闻简洲定定看着她，她的眼眸若星辰灿烂，对外面的盛大充满好奇。
“闻简洲。”许笙漾忽然念他的名字，陪着一起问，“那你呢，你设想的未来是什么样？”
安静的夜晚，闻简洲难得深思熟虑起来，冗长的沉默之后，他似乎明白了。
内心最深渴望的东西。
“我啊。”闻简洲擡起眼皮，“只求一世一双人。”
他的声音很沉，很哑。
像灌了磐石的稳，坚定，不可动摇。
许笙漾心脏重重一跳。
水流忽然收了声音，许笙漾心慌意乱，“我的碗洗好了。”
慌慌张张就将碗收进了橱柜。
闻简洲摇头笑了笑，“行了，天不早了，我该走了。”
“那我送你。”许笙漾送他到门口，闻简洲在玄关口，将手上的房门钥匙交给她，“只有一把，好好拿着。”
许笙漾看了眼钥匙，钥匙上面似乎还留有他的温度，她无意识紧了紧，半响才擡眸看他，只说一句：“晚上开车注意安全。”
“嗯。”闻简洲微微一颔首，“快去睡觉吧。”
“拜拜。”
门“咔哒”关上，房间一下子变得安静，许笙漾打了个哈欠，返身进了卧室。
卧室门紧紧关上，她才敢仔细观察房间，房间被打扫得很干净，基本不留他一点痕迹。
许笙漾坐到床头边沿，目光一下就注意到了柜台上的相框。
“这是，他的毕业照？”她把相框拿起来，照片里的男生穿着学士服，站得挺拔端正，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意，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微微上挑，温柔而骄傲。
指腹不自觉滑过他的脸颊，许笙漾看了久久。
夜太深，倦意翻涌上头，她刚躺上床没半会儿就睡着了。
那天夜里，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她踏着海水，初升的太阳照亮茫茫大海，而闻简洲站在她的身后，亦站在她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