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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三千宠爱(下)(2 / 2)

“丹心不敢与皇后作比,皇后金枝玉叶,丹心出生微寒,而今更是犯下罪过,实在但不得三千宠爱。”我幽幽叹息,刘彻将三千宠爱加于我身,我难以消受。

“昨夜你重现娇颜站于落英缤纷中,朕幡然醒悟,你便是朕大婚之日朕亲见的对月起舞的绝美女子。只有你,才有如此尊容华姿独倚高栏,敢与未央宫比肩;也只有,能长着这么一对眸光凌厉骇人似要睥睨天下、窥破苍生的琉璃眼睛;也只有你,能于‘高处不胜寒’时凭风而立,飘飘欲仙;宫中佳丽三千,可没一个有你这气韵风华的……她们,纵然百般效颦,可也没一个能临摹出你一分神韵的。朕好后悔,当日未近前看清,让朕错过了一生所爱。好在,老天终于教朕找到了她。”刘彻紧盯着我,字字紧咬,似认定了我。

刘彻再度提及那夜场景,我垂下眼睑,默然不言。

“朕发誓不仅要保全她性命,还要赐予她封号尊位。朕坚信,只有她,能毫无卑微地站在朕的身侧;也只有她,才配成为金屋的主人。”皇上的话极重,压得我喘不过气。

“金屋?”我喃喃自语,不可置信。瞪大眼睛四处张望,从顶上夜明珠望到垂地玉璧,从七彩云母屏风转至月白寒玉床、紫色琉璃帐,这就是金屋吗?原来,椒房殿不是金屋,漪兰殿亦不是,昭阳殿才是;阿娇所藏不是金屋,我所居才是。

“皇上,丹心不愿再居此处。”我惶恐不安,惊怕至极,不假辞色,“丹心惶恐,饶是金屋,也是深宫,讳莫如深。丹心,不愿居于此。”

“你竟如此决绝?”刘彻自嘲,咯咯直笑,“呵呵。朕答应保全你时,你纵有必死之念,也知顾及朕之感受,言不会再去寻死。而今,朕赐予你金屋,你却决绝不受,竟丝毫不顾及朕之良苦用心,用情之切。”

未及我回答,又闻刘彻字字切痛,“丹心,你待朕何其残忍。”

我无力合上双眼,垂头攥拳,再也说不出话。

“皇上,光禄勋已在殿外等候多时。”宫人嚅嗫禀告。

“他来作甚?”刘彻极是不耐。

“说是丹夫人……故交,执意要见丹夫人。”宫人说报断断续续,我心怦怦急跳,可接转便想到,当是赵信。

“大哥?”我轻唤着,刘彻尚在沉思,我再拜跪请求,“皇上,丹心想见赵信大哥。”

“不可。”刘彻面如铁水,不容分说,“身作光禄勋,护卫宫禁是其本职。朕本意令他守卫昭阳殿,今日却见他为一时气盛,失了偏颇,此任不当再交由他。”

“陛下知丹心与赵信手足情深,赵信心忧丹心,一时性急,方会强觐,何错之有?”我出口辩驳。

“莫要忘记,你是朕的丹夫人。未经朕及太后的允许,后宫妃子怎可私会臣子?”刘彻又以妃子之名压我,我极是反感。

“皇上怎可姑念一女子,对心腹之臣,妄下臆断。”他虽为我,我却处处背他,字字逆耳,不饶舌不作罢。

“朕为你,连匈奴蠡王也可忤逆,何况是朕手下之人。”刘彻眉头蹙起,不容我强词夺理。

“丹心不知该如何为陛下解忧。”我幽然叹息,“昨日两邦大臣皆望见,匈奴蠡王伊稚斜押着罪臣刘丹心上承露台,当众揭了丹心的女儿家身份,更是指明要将丹心选作和亲公主,皇上却在此时将逆臣指作自己妃子,毫无避讳,巧施援手。伊稚斜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皇上却也身陷两难,进退维谷。今日朝堂之上,文武百官进言献计,所谋不乏韬略,陛下当从速定计。”我长跪于地,还是要逼他决断。

“朕不受!”刘彻恼怒,可也不愿我受累,墩身将我托起,直揽入怀间。

我感受他被震怒,身如热焰,不再挣脱,便由着他抱着,靠近床榻。

芙蓉帐往后倾压,我手足疲软,瘫倒锦被间。刘彻星眸璀璨,正直勾勾望着我,我不敢动弹。

他俯低身子,双唇覆于我面颊之上,气息炽热灼人,我焦灼不安,泪顺着滑落。可他只浅尝一吻,便轻巧将我揽起,置于怀间。

我背靠他胸肌,依偎在他身上,任他怀抱着我,口中呢喃,似醉非醉,“就让朕抱着你。朕怕极了你再不见,就如当日花前月下暂相逢,就如朕初登皇位你却了无影踪……只有这样抱着你,朕才觉自己还抓着你,才知道你是朕的……”

刘彻说这话时,我声泪俱下,“丹心也真希望这是场梦,可沉湎其间,可长醉不醒,可无须自拔,不必顾及生死,不再顾及明日……这样的话,皇上就不会如此为难了,长乐未央也可无忧……”

“皇上。”我启声唤他,只听他在我耳边嘘了声,示意我不要言语。

我果然安静,不再多话,安心倚靠在他怀间,由他身子沉重,一己担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