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她说了事实。”他说这话的时候,垂下头去,没有正视我的眼睛。
“你……你怎么那么冲动呢?”我责怪他,走到门前,正欲推门进去。
“刘丹心,你凭什么一直拿我当棋子?”他口口声声质问我,“我也有血有肉,我也会有感情,我不想再顶着其他人的身份而活。”
他的眼神炙热,那双本就亮堂的眼睛又亮了几分,如星闪耀,他说话始终是低沉着嗓音,这让我反而有些底气不足。
“公主依恋你,你应该对公主有感情,不该轻易伤害她。”我纠结于感情这个词,还刻意提醒他。
“谁不是在伤害她呢?你能置身事外吗?”他摇摇头,不愿和我多说,转身离去。
我推门而入,漪兰殿内,平阳公主正抱着刘彻大哭,王夫人和阿娇在旁安慰。
“驸马早就没了……你们骗我……你们骗我……”她哭得撕心裂肺,也戳中了我的心坎。
“是我害了姐夫……”刘彻抱着痛苦的平阳,姐弟二人尽诉心声。
“你们都是假的,假情假意,假得让我恶心!”平阳训斥在场的人,极是厌恶我们每一个人,卫青说的没错,我们每一个都在伤害平阳,“还有那假曹时,我早就看出他是假的,他终于承认了,结果,他不肯走……居然还敢说要留下来照顾我,他怎么能那样欺负我!”
说着说着,平阳又呜咽起来。
“到底是谁害了我的丈夫,还有我的孩子?”平阳挣脱开刘彻,对着漪兰殿一众一声声质问,最后走到了母亲王夫人面前,停下了脚步,“是你吗?”
“平阳,我是母亲啊,我怎么会害你?”王夫人闻言颤缩,更是梨花带雨,温婉的面容更显娇弱,她低声下气自责,“你说的没错,是我的过错,我没有照顾好你。”
王夫人越说,情绪越难以自抑,一个人躲在了角落抽泣。
平阳停止了哭泣,却开始冷哼,她走到我面前,怒目对着我:“都是你,让刘彻去落芸舫,才会遭此灾祸。”
“丹心有罪,甘愿受罚。”我没有躲闪,主动认罚,又转而说道,“可公主千万要保重身体,要留精力为驸马复仇!”
我担心平阳寻短见,便想着先劝服她,让她有活下去的目标。
“不是太子吗?”平阳闻言,瞬间清醒,再也不哭闹了,她抓着我问,“你们调查得出的一致结论,难道不对吗?”
我将头撇在一边,眼睛晦涩,我该告诉她,我怀疑是刘驹做的吗?自从确定刘驹是我的亲哥哥,他在长安城中伺机复仇,很多发生的灾难似乎又有了更合理的解释。
可他是我哥哥,我也没有任何证据,这和栽赃陷害有区别吗?
“前太子虽被废,可仍在临江即王,皇上也直言,他被废并非因为落芸舫失火一案,而是他自己选的路,要美人不要江山;代王刘武因命案潜逃回封地,他到底有没有牵连其他,也未可知也。”我陈述自己的观点。
“你瞎说什么?这话传出去,我们漪兰殿轻则落人口舌,重则被治罪,你担得起吗?”王夫人很是慌张,厉声呵斥。
“他是我的夫君,也是我孩子的父亲,如果他没有出事,我的孩子也不会没了,我也不会孤苦伶仃一人……现在什么都没了……”平阳却听进去了,她无比痛切,也极是痛恨,“他怎么可以死得不明不白?怎么可以?”
“丹心的忧虑,也一直萦绕在我心头。我也曾私下探寻,虽未有眉目,但总归发现蛛丝马迹。”刘彻竟和我一样也有疑虑,他下定决心,坚定地站在姐姐这一边,“这件事不会就这么过去。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姐姐的人,我要他偿命。”
平阳得到了弟弟的允诺,似又有了生气,她站直身子,握住刘彻的手,殷切地说着,“弟弟,你一定要当上太子,只有你当了太子,日后当了皇上,你才能真正为你姐夫报仇。”
“除了要为他报仇,也要让他死得其所。”平阳再度低下头,哀怜自伤,涕泪交加,“他不能白白死去。”
刘彻紧锁眉头,紧咬双唇,他终是下定了决心,郑重地答应平阳,发出铿锵有力的声音:“我答应你。我刘彻立誓,从今天开始,我的目标,便是当大汉朝的太子,天下的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