鬻马救母,欲求千金——飞红巾,我真要把你卖了吗?想着这念头,眼圈又红了。
我哭着鼻子卖马,引来赶集之人争相观望,大家对我指指点点,不过却都站得远远的,只看热闹。
“哟!我倒是要看看这是什么马,还抵得上千金?”声音很是清亮,我不自觉地转过头,可听得出他言语傲慢,我并不打算搭理。
“我要看看你的马。”他说地严正,没了方才挑衅口气,我擡眼便对上一英气公子哥,身着黑色,眉目俊朗,可眉宇间颇有傲气,一看便觉是长安城中有钱人家的纨绔子弟。
“千金可得,良驹难求,如此无矩,便有千金,也难得此马!”我不饶口舌。眼前这少年,不过一富家公子哥,不学无术,和这样的人议论,实在无趣。何况,我的飞红巾怎么值这个价?一想到这,我的心便一阵绞痛,赶忙欺着自己,“我的飞红巾,它不是拿来卖的,不是的!”
“你!”少年瞋目怒视我,一脚踩在我铺设在地的横条上,一双绣金纹兽的靴子撞入我眼帘,我气地跳起身子,也怒目对着他。
“彻儿,休得无礼。”远远站着一位衣着光鲜、剑眉横飞的大老爷,喝止了眼前的少年,“你何时才能像你大哥一样沉稳?”
“阿爹快来看看,给彻儿相马!”眼前的少爷展开笑颜,露出整齐好看的牙齿,眼睛也弯成月牙。
“好马,好马!此马可是难得一见的千里良驹呀!”男子不住拍手称赞飞红巾,“此马身形隽逸,剽悍精实,头颈高扬,眼大眸明,耳小而聪慧,鬃毛奕奕却不见有下垂之势,再看那对蹄子……啧啧,纵然是追风闪电、雷霆万钧,恐怕也是赶不上他的!”
“爷好眼力,此马并非中原小马,而是西域大宛国所特有的天马,十分稀罕。此马是贰师城旖山之上所产,胁如插翅,日行千里!”飞红巾,有人识得你,我真该为你高兴,以后你不会被埋没的,你不用吃苦了!
华衣男子面容慈善,试探着问话,“你怎会有此马?”
“阿爹为匈奴所虏时,此马不慎受伤,落入我家中。我和阿爹阿娘好不容易得以重回长安城,可现在阿母重病在卧,不能……”虽然事实并非如此,但却是真情所感,我近乎潸然泪下,“爷是识得好马之人,我的飞红巾今天也是托得伯乐,还求爷能许丹心千金,给丹心阿娘治病!”
他长叹一声:“你娘得的是什么病,这般急切,竟要千金?”
不说明真相,他们是不会信我的,我只得解释,“我娘中了毒,解毒需雪莲和雪蛤,雪蛤需千金。”
“你与你娘,从匈奴回来?”中年男子疑惑。
“是,我们一家被匈奴骑兵所掳,阿爹阿娘被送至匈奴人家作苦役,受尽欺凌,落魄至此。”这是爹同我说的,我也一一言明。
“我有心买马。”那爷顿了顿,又语重心长地说,“完全是为你孝心感动,敢问可否让我见见你娘,也好让我辨一辨真相?”
“那我也要先见见你的千金。”我不动声色望着他,十足做交易的派头,他被逗乐,对着我笑,“千金我手头可拿不出,可这百金断不会是假的。”
他呼和仆从,仆从拿出一匣金子,我仔细端详,未见异样。我又望了望他,想着他气度不凡,谈吐尊重,随行又能带这么多的金子,便也不再狐疑。
我领着二人至我家中,那位唤“彻儿”的小少爷,四处张望,还打开家中的酒坛子,还舀一口品尝,立马被呛到,吐着舌头哭诉:“这什么酒,火辣辣的。”
“没有胆识,就不要喝我家的烈酒。”我不喜地说道。
“你家酿酒的啊,怪不得你会每天帮人送酒呢!说说看,你收了多少钱啦?”他又轻佻地说话。
“如果二位不是诚心求马,那丹心只能冒昧送客。”我伸手拦在二位父子之情,隐忍不发,这位小公子明显是打探过我的,怕是居心不良。
“彻儿,你在门外等候,没有我的命令,不可再进来。”做父亲的终是喝止了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