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裙摆极大,像是一朵从花枝上被剪掉的粉色玫瑰正倒扣在地上。
她对面站着个穿西装的高个人,背对着周黑雨,正弯弓搭箭,对准了女孩子怀里的靶子。
周黑雨揉了揉揉眼睛,看清楚了那女孩儿的面容……申玉洁!
她震惊到发不出声音来,仿佛世界在震颤。
周黑雨屏住了呼吸:这是在干什么?
此时此地、此情此景……
可申玉洁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她换了一身裙子?为什么她抱着箭靶?
正在她脑中混乱之际,那男人,赵玉吉,弓已拉满,尾部装饰着蝴蝶结的弓箭“嗖——”地射向箭靶子。
“啊!”
申玉洁腿一软,跌倒在地上,箭头钉入她身后的墙上,箭尾嗡嗡地颤了几颤。
赵玉吉冷哼一声,似乎不满意她的表现,甩手把弓扔在地上。
弓跳了跳,落在了周黑雨的脚边,她赶紧躬身后移了几步,把自己隐藏在玻璃墙后面。
赵玉吉走过去,蹲身箍住申玉洁的手,掐住了她的下巴:“看来你不喜欢这个游戏啊?”
申玉洁哭喊道:“让我走吧,我真的错了,我不该来这里的,我后悔了行不行,我真的后悔了!”
周黑雨揪心起来,又探头看顾怄气。
赵玉吉揪住她的头发,把她拽起来,撕下她眼睛上的黑胶带。
“啊!好痛!”
她眼皮上一片灼热的痛,眯着睁开眼适应久违的光明。
“真没意思,”赵玉吉拍拍她的脸,“那我们只玩点别吧。”
他一边低头去咬申玉洁的耳朵,一边伸手去摸索她腰间的拉链。
申玉洁一阵反胃:“别!你松开手!”
巨大的恐惧袭来,那种恐惧,和她被一群小混混围在公共厕所前的恐惧一无二致。
她大哭起来,眼泪止不住地流,流了满脸,让她看起来像一只刚刚被洗过的苹果。
眼泪被赵玉吉故作亲昵的屈指抹掉。
“别害怕,”他笑道,“因为害怕也没用。”
申玉洁的视线朦胧复清晰,清晰复朦胧。
猛地,她止住了哽咽声。
水晶吊灯的照耀下,她瞧见门口的玻璃墙后面探出一个人影。
人影弯腰脱了鞋子,没有发出一丝响动,蹑手蹑脚地躲到长沙发后面蹲下。
“所以,别害怕,听见没?那样体验感不好。”赵玉吉用牙齿碾了碾她的耳朵,掐掐她的脸蛋。
申玉洁打了个冷战,“地板太硬了。”
她伸手指指那张茶几前的橄榄色真皮沙发:“我们去沙发上好吗?”
她的态度软下来,撒娇似拽着赵玉吉的袖子摇了摇:“好吧?求求了。”
她甚至双手环住赵玉吉的脖子,用最惹人怜爱的表情,楚楚可怜地问他:“你能不能抱我过去?”
赵玉吉笑了,他懂得在残忍地掠夺之前,应当适量地施予受害者些许温情:“当然。”
申玉洁被他仰面放在沙发上,头发飘下来,挡住了她的眼睛。
赵玉吉一手撑着沙发,一手拨开她的头发。
申玉洁把他拉近,让他很深很深地注视着自己的眼睛。
她环在脖颈后的手前移,转而轻抚他的耳朵,赵玉吉感觉有细嫩的舌尖在舔自己的耳鼓,勾得人心痒难耐。
申玉洁水蒙蒙的眼睛盯着他,长而翘起的睫毛上沾着未干的泪花,眼角也红润润、湿漉漉的,像一只濒死的花鹿,正在望着它前世的情人。
她的声音也甜得像苹果:
“你可以……吻我吗?”
或许是因为记起了累世的姻缘,花鹿的眼睛中落下晶莹的泪滴。
她柔弱的姿态让赵玉吉彻底软化下来,他缓缓合上眼睛,去吻申玉洁的嘴唇。
眼前的世界逐渐被眼帘遮挡、变暗、消失。
“滴答,滴答,滴滴答滴答。”
耳边响起一阵手机铃声。
如此近,尽在耳边,如此陌生,这是谁的手机?
赵玉吉下意识睁眼去寻找。他想回过头,却被那双柔软的手死死揪住了耳朵没法动弹。
赵玉吉瞬间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
眼前那双鹿一样的眼睛里,死死瞪着他,在哀婉的凄厉中,渗透出歇斯底里的、凶狠的狰狞。
然而他来不及反应了,一记重击从脑后传来,他骤然失去意识,软倒在申玉洁的身上。
“嘭!”
周黑雨手里的烟灰缸,掉落在印花的红绒地毯上。
烟灰缸极其坚硬,即使撞击过了人类的头骨,烟灰撒了一地,也只是裂了一小条缝,竖着滚动了几圈撞上了茶几立脚,发出“铛”地一声。
她拍拍手,接起了电话:“喂,你好?”
王哲在电话那头槌足顿胸:“你去哪儿了?你不是来找陈漠河吗?”
“中间出了点意外。”
王哲按了按眉头:“那你快点来吧,陈漠河等人从来没等过这么长时间,我看他的耐性已经要被用完了……”
一只手把王哲的电话抢走,短暂的嘈杂之后,陈漠河语速飞快的声音响起:“你怎么样?你在哪儿?刚才穆万格来找我,说你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周黑雨扫了眼眼前的场景。
赵玉吉趴在沙发上,脑袋上流血了。申玉洁愣在沙发上半晌,扑过来抱住周黑雨哇得大哭:“周黑黑!吓死我了!”
周黑雨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她延迟反应一般感到了害怕,腿一软坐在地上,爬几步,伸手去探赵玉吉的鼻息,怔怔道:
“我,我把赵玉吉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