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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发烧(2 / 2)

陈漠河看着玻璃杯的花纹,它们在茶几上折射出来白色带点七彩的光辉。

说什么命运、什么唯一?

可许多改变人生的机会就是只在于一个小小的节点,许多高峰和低谷也正是命运之手造就。

第二天,他提着一篮子百合花,抱着几本教辅资料,敲响了周黑雨的家。

开门的是周黑雨。

她见到陈漠河,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陈漠河擡擡手里的书:“把你的作业带过来。”

这无疑算是一个噩耗。

周黑雨撇嘴道:“我都生病了,还要写作业啊?”

说着,她从咯吱窝里拿出来体温计:“看!三十八度五。”

“算了,”她摆摆手,打开门,“你进来吧。”

陈漠河迈步进了客厅。

“为什么不住院啊?”

“又不是什么大病。”

他把花篮放在地上。

“你爸爸妈妈呢……”却被一声惊叫打断。

“哇!”周黑雨一下子扑到那花篮前面,“百合花!”

“送给你的。”

“这么多!”

它们在冬天盛放得如同恰逢时令般葱茏,雪白无暇的巨大花朵挤挤挨挨,在竹编的篮子顶上围拢成一个散发着芬芳的花球,淡黄色的花蕊不加掩饰地暴露在空气里。

生物老师说花蕊是显花植物的生殖器官,周黑雨突然有点脸红。

她站前起来,小心呵护地把花篮擡到更暖和的地方,回过身来对陈漠河道:“谢谢你。”

陈漠河瞧着她因体温升高而发红的面颊和亮晶晶的眼睛,心生雀跃,整个人像融化的巧克力一股脑儿地柔和下来。

然而他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放下她的辅导书道:“不用谢,探望病人嘛。”

窗外透进来的风吹得周黑雨打了个哆嗦。

陈漠河才发现她只穿了一层毛衣长裙,道:“回床上躺着吧。”

周黑雨踢掉拖鞋,爬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狠狠地裹起来。

陈漠河拉过来她书桌前的椅子,坐在她的床前,又随手拿了一本书翻了几页。

周黑雨百无聊赖地盯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思绪迷迷糊糊地飘到很远的地方和很久之前。

她的眼睛就要闭上,可仿佛突然触碰到仙人掌的尖刺,被扎了一下,让她突然惊醒过来。

这次短暂的漫游没花上几分种,陈漠河仍然心不在焉地翻着书,不时瞟一眼他放在床头柜上的因为信息提示而亮起手机屏幕。

周黑雨没带眼镜,她眼镜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陈漠河的方向,视线的朦胧为他整个人的轮廓都铺上了一层透光的毛边。

她支棱起身子,从被窝里伸出来一只手,端起床头柜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才开口说话。

她问道:“是不是你请穆万格帮我申请了学校?”

她看不清陈漠河的神色,只看见他翻书的手顿了一顿,指尖按在书页上,又转而用修长的手指拢住书脊。

“对。”

周黑雨直了直身子:“可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她的声音带着病气,声线不稳,嗓音沙哑,可这质询让人无从逃避。

陈漠河合上书,双手钳着它,工整地平放在膝盖上,又捏了捏书角。

“我不想你拒绝。”

周黑雨没想到他承认得那么爽快,那么直白,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继续这话题。

她愣了半晌,脑子乱花摇曳地飘忽了一会儿,才问道:“所以你为什么帮我?”

陈漠河坐在床边,低头看着她凌乱的短发,深粉色的耳朵,又注视她朦胧迷离发着红的眼睛。

“咚咚咚。”

突然响起敲门声。

指骨和铁皮相击的声音带着铁门轻幅摇晃的杂音,清晰地传进房间,明明并不急促,却像是催人的鼓点,传进周黑雨的耳朵里。

“咚咚咚。”

然而她没有动,陈漠河也没有动。

他们互相注视,仿佛这节奏只是凭空显现的心跳声。

明明是应该是在床下的人能更快地去开门。

然而陈漠河仿佛充耳未闻,无动于衷,没有说话,唇紧紧抿着,好像一尊任人敲打的雕像。

“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添了几分焦急,心跳声也随之加快起来。

似乎这是一场两相较劲,不容打断的对峙。

可事实上,周黑雨知道,她连对方的眼睛都看不清。

这种紧张焦灼的氛围也只是对方故意营造,让她虚焦的视线不能移开。

“咚咚咚,咚咚咚。”

这敲门声仿佛催化剂般不住地响着,让人没得到个结果就决不罢休。

她感受到了陈漠河的注视,用那双迫人的眸子,锁死般盯着。

窗子在他身后,窗外阳光四溢。

她感到他的凝视在一片终章般的光斑中消失。

陈漠河闭上眼睛,借着背光掩饰住发热的面颊。

“因为我喜欢你。”

周黑雨屏住了呼吸。

他的声音低下去:“因为喜欢你,所以不舍得你不开心,不甘愿你放弃自己的理想,不忍心你埋没自己的天赋,在你面对困难的时候,也决计不能允许自己转身离开。”

他好像用完了所有的力气,放下书,站起来,走出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