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她被否决(2 / 2)

“录取通知书?在墨尔本?你是不是遇到骗子了?”

不愧为父母和子女,逻辑思维的切入角度和运行方向,都出奇的一致。

“我一开始也是这样担心的。”周黑雨掏把录取通知书,移到他们的眼前,“可是印章,签字,防伪标签,一应俱全。”

爸爸拿过来通知书,和妈妈凑在一起,他们看不太懂英文,但还是从头到尾看了看。

印章挺红的,签名的花体字虽然潦草,但很漂亮。

周黑雨继续道:“我去派出所问过警察了,他们确定后维多利亚美术学院中学是真的,这封通知书也是真的。

爸爸突然反应过来:“你还是要学画画?都说了不行!”

这是周黑雨写在纸上的第七个问题:“如果是因为学美术升学率低,那么这不成立,因为VCASS的视觉艺术课程的升学率是百分之五十。前百分之二十的学生可以去澳洲最好的大学。”

因为事先做了准备,所以这问题回答得有理有据,让人很难反驳。

爸爸换了一个方向继续问道:“可是美术专业的就业率堪忧,你不怕你以后找不到工作吗?‘

这个问题也意料之中地被写在了草稿纸上,因为和上一个问题有一些关联度,所以是第八个问题。

周黑雨回答道:“既然我的漫画被学校接受了,就说明那些漫画是有趣的。”

“而且,”她又搬出来数据说话:“如果我能上一个好大学,我会有很多工作机会。”

“再不济,这所中学有艺术实践课程可以选修,我可以接触到各种艺术从业者,我会收获很多专业经验,这些对我的找工作都会有帮助。”

如此充分的论据让爸爸无言以对,他又换了一个角度:“这些都是假设,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你的退路在哪里呢?你的专业和院校已经不支持你考公务员或者事业编了。”

这个问题周黑雨也早有准备,是第十一个问题。她回答道:“如果我没有能力考上学校,找到工作,那么,有没有可能,我考公或者考编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十分钟后。

他们你来我往地辩驳了二十几个来回,周黑雨成功回答了关于“文化差异”、“语言障碍”等在内的十几个问题。

她觉得自己应该已经把他们说服了,妈妈已经筋疲力尽,爸爸也无话可说。至少她自己很激动,本来她是坐在茶几对面的板凳上的,后来就不由自主就站起来了。

可是最后,当她又问:“我可以去墨尔本吗?”

爸爸还是摇头道:“周黑雨,虽然你说得很好,但是说起来和做起来是两回事,你的话没法打消我的顾虑。我必须要为你负责。所以,你不能去。”

他拉着周黑雨,走到窗户旁边,指着窗外道:“周黑雨,你看看这块大地。有多少孩子上学都上不起,你有凭什么要求更多?”

周黑雨不明白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只好甩开他的手,像个泄了气的橡皮鸭子,靠在卧室的门边。

她叹了一口气,说得再好也没用。爸爸妈妈并没有接受她的提议。

周黑雨沉默着,把通知书和宣传册拿起来,转身进了卧室。

她很生气,心火像膨胀的爆米花一样,让她无法平稳地呼吸。

她不明白,道理已经毫无隐藏地摆在桌子上了,为什么爸爸妈妈仍然不愿意接受她的的提议。

难道欺瞒,或者使用类似掀房顶的伎俩,真得比直截了当地倾诉更加有效吗?

她又叹了口气,有没有用,现在也都没有用了。他们已经彻底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和她的想法了。

但是,或许他们睡一个晚上就会突然明白并回心转意?

周黑雨把通知书和宣传册都放到抽屉里,开始第二天需要检查的作业。

可是她因为这件事神思不定,连续两次点错了小数点。

她怪罪起自己,不应该在又困又烦恼的时候算数。

她把数学导学案放在一边,打算先写英语卷子稳稳心神,结果又连续两次忘记加第三人称单数形式。

作业上的不顺利让她更加恼火。

于是她气愤地扔下笔,决定暂停写作业,先去刷牙洗漱,让自己冷静下来。

十一点四十五,周黑雨刷牙洗脸抹香香,也做完了作业,准备上床睡觉。

她换上了睡衣,钻进了软和的被子,正要伸手关掉台灯,只听卧室的门被敲响。

妈妈拧开卧室的门把手,走进来。

周黑雨把手缩回来塞进被子里,绷着脸不去看她,眼睛盯着床边的雪白的墙面,以显示自己还在生气。

妈妈也穿着睡衣,很显然她已经准备上船睡觉了,但是中途跑到这里来。

她坐到周黑雨的床边,欲言又止地看着周黑雨扭过去的侧脸。

她犹豫着要不要说些什么,可是最后只是帮周黑雨把掖了掖被角,把台灯关上了。

她站起来,拉开卧室的房门,打算离开。

周黑雨看着她的的影子在黑暗中移动。那是一片很淡的影子,因为月光只从窗帘的纤维缝隙中漏出来一点。

在妈妈还没有出门的时候,周黑雨突然坐起来,把台灯摁开。

她坐在床上,对妈妈说:“我醒了。”

妈妈扭过头来,和她仍然气鼓鼓的眼睛对视了一下,松开卧室的门把手,又坐回到周黑雨的床边。

她语气斟酌地道:“有一件事爸爸不愿意告诉你。但我觉得你应该知道。”